沒有馬上說話;仔細看了吳銘好一會兒;把吳銘看得全身有點兒發毛;這才淡淡一笑:
“看報上所言;吳師長一代名將;在淞滬戰場殺得東洋人屁滾尿流;我誤以為吳師長定是如張飛般的猛將;現在一看;斯文有禮;溫文爾雅;頗有儒將之風;果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啊”
“不敢當範老爺子如此讚譽;晚輩當不得儒將之稱”
吳銘欠了欠身;一臉鄭重地說:“不瞞老爺子;現代戰爭乃是舉國之戰;而國家的戰爭潛力又與工業實力息息相關。以中日兩國工業實力對比;我中華實有亡國滅種之憂。所以;自與日軍交手我就沒有手下留情;務必對日本人除之而後快;至於什麼名將、儒將之稱謂;晚輩從未考慮”
範旭東連連點頭;對於吳銘的說法極為認同:“一將功成萬骨枯戰場之事;若是太講究仁義道德;那豈不是學明朝的建文帝;都明火執仗於起來了;還口口聲聲不要讓朕背上殺親叔叔的罪名豈不愚昧之極?”
靖難之役;明朝建文帝因為顧忌仁義道德;專門下召讓任何人不得傷“吾之四叔”。正因為有著建文帝的旨意;前線將士放不開手腳;屢屢讓燕王朱棣逃脫危險;越戰越強。最後;建文帝也因此失去江山;丟了性命;讓天下人恥笑其糊塗與愚昧。
當前淞滬激戰正酣;而蔣介石顧忌英、法、美等國的反應和國際影響;屢屢叫停進攻;從而使日軍獲得極大的戰略緩衝期;等來援軍;反戈一擊;直接導致**此前取得的優勢付諸流水。
在吳銘看來;蔣介石與建文帝不過五十步笑百步;就其本質而言並無多大區別。當然;吳銘對蔣委員長的埋怨只能放在心裡。
“吳師長麾下揚名淞滬;將士個個悍不畏死;真乃國之楷模”範旭東搖搖頭;道:“中央社的報道姑且不提;就說你們新二師自來到淞滬前線;從無強宿民居之舉;姦淫擄掠之事更是聞所未聞。淞滬民眾無不盛讚新二師真乃仁義之師”
吳銘謙虛地擺擺手:“當兵吃糧;自從穿上這身軍裝;就承擔著保家衛國之責;戰場上打東洋鬼子;戰場下與百姓一家親;乃份內之事;當不得範老如此讚譽。”
“好一個份內之事”範旭東感慨地讚了一句;對一旁的榮宗晉說:“吳師長的份內之事很不簡單;**將士若個個如此;何愁不能驅逐日寇;復我華夏?”
吳銘雖然有些厭煩這種無聊的吹捧;不過花花轎子需要人抬;是人就無法免俗;只得強打精神:
“晚輩對範老先生敬仰不已;想範老先生能以一已之力;開製鹽和制鹼兩大支柱產業;又於今年成功生產出硫酸銨。我國先有純鹼、燒鹼;這隻能說有了一翼;而現在又有合成氨、硫酸、硝酸;才算有了另一翼。有了兩翼;我國化學工業就可以展翅騰飛了;範老先生於國於民;善莫大焉”
聽吳銘說起自己的光輝事蹟;範旭東輕捻鬍鬚;哈哈一笑。
兩人閒話敘完;範旭東沉吟一會兒;向吳銘問道:“聽聞吳師長要將上海眾多工廠企業遷往浙西;在此老夫有一個問題請教吳師長……”
“範老先生儘管問;晚輩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吳銘點頭客氣地說
“那好;請恕老夫無禮”
範旭東輕咳一聲;正色發問:“吳師長;現在上海已處於風雨飄搖中;日軍撕毀停戰協議;氣勢洶洶而來;想必不會善罷甘休;上海隨時可能陷落。但是;吳師長動員我們前往浙西地區;哪裡是否能守住呢?如果守不住;是不是又需要再次搬遷呢?”
範旭東的一番話;頓時吸引榮宗晉等幾個實業家的注意。
是啊;將工廠遷往浙西不難;但如果日軍攻城略地進犯浙西;**是否有把握堅守?如果抵禦不住怎麼辦?到了那個時候;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