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公司裡唯一一位瞭解他行程的女性,我瞬間多了很多女性同事的青睞。她們旁敲側擊,聲東擊西,一路拐了十八彎地打探了一下林大人的愛好。第一次被問的時候,我還在為這種久違了的特殊榮譽感沾沾自喜,但每天這樣的死纏爛打軟磨硬泡,我也就受不了了,於是我偷偷告訴了一位信仰比較堅定,春意特別盎然的Wendy姐,林子松是個同性戀,並讓她對天發誓,不得外傳。Wendy姐被打擊得情緒失控,當天請了半天假。次日後,所有女性,包括懷孕五個月的Sylvia姐也出現了明顯的不良情緒。當時我便知道,女人之間沒有永遠的秘密,只有永遠的背叛。
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林子松將我叫進辦公室,嚴肅又認真地告訴我,他雖然希望公司注重工作,不要關注個人隱私,但他更不希望聽見各種人身攻擊式的謠言。然後他說,他的性取向很正常,而且他結了婚,有個7歲的兒子。他每天按時下班,就是去接他的兒子回家。
這個又是晴天霹靂。我們本來已經習慣了他是同性戀,平時揣測一下他在上面還是下面的問題,已然從花痴女變成了腐女。再說,畢竟被男人搶走心上人,從萌這個角度來講,我們也是可以隨著時光流走,心平氣和地接受的。沒想到,他居然有家庭,還有孩子!
於是,大家憤慨了,紛紛覺得Roger是被某個能說會道的狐狸精拐騙去的,現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並幻想自己有朝一日成為他黑暗裡的曙光,解救他於水火中。而我雖然在部落格上曾宣揚自己要將他在半年內拿下,鑑於他是名草有主的異類,嚴重破壞了我的原則,我最後寫了一篇“為了忘卻的紀念”,第32次悼念了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
而現在,我和Roger大人發生了我們公司所有女性幻想過的肉體關係,但我還是沒有成為他的黎明。
因為昨天和林大人見過面,今天上班反而沒有了多少尷尬。照樣像楊威那樣做平衡動作擠過公交,下了公交又像劉翔一樣跨欄飛奔過無數寫字樓,然後放棄乘坐電梯,三步並兩步地以博爾特的速度衝刺於步行梯,最終搶在8點29分在讀卡器前聽到悅耳的滴滴聲。
透過玻璃門,看見林大人已和平時一樣在辦公室辦公了。手指頭仍然在桌上打有節奏的鼓點。晨輝佈滿了整個房間,將屋內所有的物件都鍍上了暖色,讓人覺得很從容很淡定。
我踮著腳輕聲在玻璃門外的辦公桌邊坐上,還沒來得及脫外套,就聽見電話上的內線響。按了一下擴音,林大人四平八穩的聲音就傳來:進來一下。我沒來得及答應,電話已是嘟嘟忙音了。
我調整了一下呼吸,揉了揉痠痛的腳掌,敲林大人的門進去。
觀察一下林大人的面容,眉毛微蹙,嘴巴緊閉。今天他心情不好,諸事不宜。
看完風水,我小心謹慎地問:Roger您找我?
林大人仍然低著頭翻閱資料,悶聲說了:嗯。
我就被晾在他前面,一時侷促。這就像考試前發試卷的那一刻,不知道考題的難易,但是不管如何,你都無法逃避時的心情一樣。而現在,考試鈴聲已響起,而監考老師卻遲遲不發試卷,更加讓人不安起來。
等林大人看完資料,我已經快站成了豐碑。雖然初冬的太陽曬得舒服,但是鑑於沒有人是跟馬一樣站著曬太陽的,我還是腹誹了一陣。
林大人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我。說句實在話,不知道是陽光的原因還是角度的問題,居高臨下地看他,簡簡單單地坐在樸素木椅上的林大人,春風和煦又成熟穩重,像是剛參加完頒獎典禮,又像是從海報裡走出來一樣。
他現在眼睛晶晶亮地看著我:你這周加班吧,有加班費。
我就知道今天出門時,眼皮跳得這麼厲害不是沒有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