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在爭論娛樂圈的是是非非中不歡而散。
也許是因為東來順的羊肉太腥容易上火,或者是因為昨天晚上鎩羽而歸敗不下火,總之第二天我的右臉頰靠近鼻翼的位置,長了一顆碩大的青春痘。這顆青春痘一看就是先天不足,犯了冒進主義的錯誤,紅通通地鼓在臉上,卻不至於到能擠出膿來的程度,遠遠看上去像一粒肥肥的肉痣。
發現這顆肉痣的時候,離飛機起飛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我慌亂地將換洗衣服塞進行李箱,又換上一身OL通勤裝,匆匆奔向機場大巴。在車裡我見縫插針地掏出化妝盒開始補妝,但無奈道具不全,這枚肉痣仍□地煢煢孑立於我的平面臉,讓我分外絕望。
到機場航站樓時,已發現林大人站在臨近跑道的大玻璃窗下。如果我站在玻璃窗外,我肯定會把他當做櫥窗模特而駐足觀望。他穿了一件銀灰色的襯衫,套了一件黑色的薄毛衣,黑色的西褲上有直直筆挺的褲線。他的左手掛著一件深色的妮子大衣,右手拿著一杯星巴克的咖啡。側面望過去,似乎還能看見睫毛上掛的金色的晨輝。
他的周圍沒有一個我熟知的同事或者客戶。這不禁讓我遐想,他這麼單獨要請我出差,是什麼意思?
像我這樣二話不說奉獻自己,奉獻完了二話不說吃了避孕藥,吃了避孕藥又二話不說地恢復上班的人,按道理來說,怎麼看都像不愛惜自己身體的女性。我故意讓自己表現出職業小姐或者熱衷於419遊戲的高手。我想林大人要是對一個遊戲人間的女人感興趣的話,那隻能說,林大人不過是比上任日本老闆多了層面具而已。
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感嘆道,所有的老闆都將是齷齪的,只不過不同的老闆有不等的齷齪暴露期而已。
正當我得出這麼哲理的普世真理時,我看見有一枚小正太穿著一套藍色的NIKE童裝,歡快地奔向林大人。林大人俯下身,給他翻了翻豎著的外套領子,擦了擦他臉上的汗,又彎下腰,給小正太繫了鞋帶。
我嘴巴張成O型,還沒來得及閉上,又跟看舞臺劇似的看到一良賢淑德的女子從舞臺的另一側嫋嫋娜娜地走向林大人和小正太。說她是賢淑女子,那是因為她全身的打扮無不符合這樣的稱號:首先她的頭髮一絲不亂地都梳向腦後,紮成一個貌似叫髮髻的形狀;其次是她穿著一身緊身的高領毛衣,毛衣外的黑色外套上彆著一枝蘭花狀水鑽胸針;而構成這種品質的最重要的特性來自於她環著的類似於阿富汗毛毯圖案的披肩。披肩這種東西對於我來說既不算衣服又不能當床單,一度認為這是比耳釘項鍊還要單純的裝飾物,而用得著這種裝飾物的除了那些走紅地毯需要露整個後背乃至股溝的女明星外,就是純粹需要藉助它們得以提升明星般氣質的貴婦。
這位貴婦保養得甚好,面板光潔,彈指可破,怎麼看也只有20多歲的年紀。公司姐妹們沒有說錯,林子松果然被一隻狐狸迷得神魂顛倒,只不過這隻狐狸乃是隻高貴的優等品種白狐,而被青春痘、信用卡賬單、各種水電雜費困擾的我們處於食物鏈最低端的雜草,連動物也算不上。
這明顯是一家三口的家庭旅遊,將我拉上,就像名門望族旅遊,將保姆管家捎上一樣。
而我也如同英國管家紳士地朝貴婦和林大人點了點頭,然後又如同菲傭一樣跟小朋友眨了眨眼,調皮地說了一句:Nice to meet you。
貴婦和小正太顯然有些受驚。但貴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我掃描一遍淡定地朝我頷首一笑;小正太拉著林大人的手,糯糯地說道:爸爸,你怎麼還帶了個女人出來啊?
我手一抖,心想小朋友真是童言無忌,口無遮攔,什麼叫“還帶一個女人”啊。這明顯的3P場面多麼兒童不宜……
林大人揉了揉小正太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