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的可憐的粗劣食物。日落後,四周會亮起射燈,如白晝一般,監工的女人們會換班休息,飢腸轆轆疲憊不堪的男人們卻必須繼續繁重的勞作。直到深夜,男人們才被趕回地下室,遮羞的布料被統一收回,表現良好的才能得到一盤狗食算作慰勞。次日清晨,赤身裸體的男人們再度被冷水淋醒。
在這裡所有的男人都是奴隸,被女人們視為牲畜和工具。除了冰焰,其餘的男人們都是自有記憶就在這裡生活。他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他們習慣了這樣的奴役摧殘。他們膽小懦弱,他們不識字,他們只從事簡單髒累的體力勞動,他們所知都是女人教導的。他們從骨子裡就畏懼著那些女人們。
冰焰漸漸瞭解了一些事情,也能連猜帶蒙聽懂旁人言談的意思,可惜還無法與別人進行更深入的交流。女人們從不聽男人說話,她們只需要男人的絕對服從。平素與冰焰一起勞動一起休息的那些男人們見識短淺愚昧無知,遵循規矩幾乎不與旁人交頭接耳。
永無休止的勞作和嚴苛的規矩,冰焰都可以適應,但他無法忍受內心的孤獨與恐慌。他要逃離這個地方,他不能與別人一樣麻木無知,渾渾噩噩過活。他不屬於這裡,他有妻主,他有未完成的任務。
究竟是什麼任務?
他的妻主,是幻想還是真實曾經存在過的?
隨著時間推移,他漸漸又不敢肯定自己那些支離破碎的記憶。
這一晚,如往常一樣,他被驅趕著回到地下室。因為他們這一隊有一個男人犯了錯,他們一屋子所有人都被免除了晚上的餐飯。沒有得到食物的男人們焦躁不安,表情痛苦。
冰焰忍著疲憊痛楚,飢腸轆轆蜷縮在角落,閉著眼卻無法入睡。他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經驗認知,不過他能肯定晚上發放的狗食具有催眠安神的作用,吃多了還會上癮。他此後再不敢吃那些狗食,有時是故意犯些小錯得不到食物,有時是將食物讓給別的男人吃。總之,他要確保自己的神智不受旁人控制。
還好,這裡的監工們也許是習慣了男人的蠢笨,警惕性並不高,一直沒有發現冰焰的小動作。
可是冰焰明白這絕非長久之計,僅僅靠白天那一頓根本吃不飽的餐飯,在持續不斷高強度勞動和隨時隨地都會發生的虐打折磨中,身體會逐漸透支。他內息不暢,體力極度損耗消磨,精神惶恐不安困惑糾結,怕是拖得越久越危險,不被累死餓死也會因為食物誘惑放棄了個人意識,變成了行屍走肉。
所以每一晚,冰焰都要趁著清醒,努力回憶自己能夠想起來的與這裡不同的點點滴滴。一遍遍加深印象,強迫自己不要忘記,強迫自己相信記憶中都是真的,這裡才是噩夢是虛假的是會結束的。然後才能淺淺而眠,否則根本睡不著。
最近幾日夢中,場景變得越發離奇。他夢到自己生活在一座巨大的城池裡,城內建築巍峨聳立,雕樑畫棟亭臺樓閣鱗次櫛比。那些建築的樣式與歐式古堡截然不同,人們穿著寬袍大袖的衣物,無論男女都留著長髮,也都是與他一般黑髮黑眼黃色肌膚。
不過夢中,他仍舊是奴隸。女人拿著皮鞭驅趕著男人沒日沒夜的勞作,他稍有懈怠就會被狠狠鞭打。
夢裡與現實還有一出不同,夢裡世界那些人叫他冰焰。
他想,冰焰,也許就是他的名字了。
奴隸怎麼會有名字?
現在與他睡在一個房間裡的男人們就是沒有名字的,他們的身上都烙印著一個記號,女人們用數字給他們編號。他的手腕上也被烙印了同樣的記號。
對,他在夢裡和在現實都是奴隸。
他不該有名字的。
“冰焰!”
迷迷糊糊之中,他聽到有人這樣叫他。他驚訝地四顧,發現自己正置身夢中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