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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略微遲疑,終於還是一拱手。“下官無意驚擾王爺,只是想請王爺示下,如何處置那批盜匪的屍身?梟首示眾,曝屍三日?”

我淡淡瞥了薛大人一眼。死者已矣,即使是十惡不赦的犯人,褻瀆屍體,也未免太不人道。但如果不做些什麼,也的確很難對那些有犯罪傾向的人起警醒作用。只是,大夏天的,曝屍三日太不衛生。

“唔……大人,妾身乃一介女流,本不該干涉大人政務,奈何王爺如今昏睡未醒,炎炎盛夏,屍體又不宜久置,妾身倒有一提議,不知可不可行?”

“夫人請講,下官願聞其詳。”薛大人倒沒有露出一星半點瞧不起婦道人家的表情,還做洗耳恭聽狀。

說不定他早在心裡罵我不過是王爺的寵妾,其實不過是母狗之類的粗言也未可知。不過,全不在我考慮範圍內。

“梟首示眾,曝屍三日,未嘗不是一種震懾。不過,他們也都有妻兒老小,殺人掠貨或者只為養家活口。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大人說可是?妾身以為,弗如將屍體悉數火化後,灑在他們行搶不成,終遭橫死之地。並在該處立一塊石碑,刻上碑文和他們的姓名,既陳其罪狀,亦警惕世人。為善雖可不欲人知,為惡卻定要昭告世人,以之為戒,勿放逸惡。是為罪警也。”說完,我又福身為禮。

“夫人所言甚是,下官真枉為一方父母官。”薛大人面無表情的臉上,閃過淡淡欣賞,然後深深一揖。“多謝夫人點撥,令下官受益匪淺。下官這就著手去辦。”

“大人體恤百姓,仁愛治民,實令妾身佩服不已。一切有勞大人了。大人既公務繁忙,妾身亦不便久留大人。不客遠送,大人慢走。”

“是,請王爺保重身體。下官告辭。”

我在原地,目送薛大人走出中庭,消失在視線裡。

這位薛大人,不失是位好官。即使他心裡極看不起我這位“寵妾”,可是他眼中臉上,絲毫也不曾流露出來。對我所說的一番長篇大論,由頭至尾認真聆聽,決不試圖打斷。當然,也未曾因我“寵妾”的身份,就來逢迎巴結。連對淵見,他的態度也始終不卑不亢。

或許,就是因為太正直內斂了,所以才會被朝廷派遣到榆林,戊守邊關。

黎明時,淵見在昏迷將近六個時辰之久後,終於醒來。

他緩緩的,睜開狹長鳳眼。有短短一剎那,這雙原本幽邃深沉的眼,竟沒有聚焦,那麼茫然,彷彿迷失的孩子。

只是如此迷惘的眼神,轉瞬即逝,消散無蹤,不留痕跡。

鬼一和福江無聲地退開,留我一人在他床側。

淵見的視線在室內轉動一圈,最終落在我臉上,並且握緊手掌,也一併將我一直牽著他的手捏緊。

“又被你救回來一次呵,儺。”他輕笑,任我將手抽出替他把脈。

“渴不渴?”我問。

“可我仍不感激你呵,儺。”他虛弱地搖頭低笑。

“我可擔不起王爺你的感激,你活下來之於我已經是最好的。不然,令侄太子殿下的手段……嘖嘖,我可一點也不想見識。”我向他眨眼。雖然不瞭解他們皇室中究竟有多麼複雜的內幕,不過這兩叔侄某種程度而言相似得很——為他們在意的人,都可以殺人如麻,決不心慈手軟。

而太子先生對壽王先生,由於某些原因不明的執著,很是重視。重視到,以整個王府中人和我的性命做要挾。

淵見被我逗笑,泛開徐淡溫和迷人笑紋。“你倒不怕我的手段,嗯?”

“我是優羅難的弟子,壽王府的座上賓,王爺的救命恩人。這樣的我,應該害怕你的手段嗎?”

“夫人這可算恃寵生驕?”他聽得笑眯了眼,眼角浮現幼細淺紋,那樣毫無防備,甚至還帶些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