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金髮青年絕望地呻吟,縮得更小,陽光的照射讓他在這會兒只剩下了本能,但他仍聽得到那可怕的嘲笑聲。過於強烈的陽光讓埃爾弗很不舒服,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恨恨地把窗簾拉上,走過去看傑拉爾德的傷勢。
青年的手臂被陽光照的地方,變成了一道相當深的凹槽,中間像是被什麼鏤空了,裡面填充著灰色的碎末,像是木頭燒剩的灰,觸目驚心。
只是陽光一瞬間的照射而已,它對吸血鬼的威力實在是過於強大了。埃爾弗看看自己的手腕,考慮著要不要分給傑拉爾德一點鮮血,最終他並沒有這麼做。
“好好記著這疼痛,傑拉爾德,它可以提醒你變得聰明一點。”他說完,親熱地摸了摸他的頭髮,轉身出去。他一點也不懷疑這個血族不會再去尋死了。
他躺回棺材裡,盤算著傑拉爾德的死腦筋這次總該會轉過來了,多一次的反抗被挫敗,便離順從更加進了一步,而他已經挫敗他很多次了。
那道醜陋傷痕並非不能消除,兩三個人的鮮血入腹,就能恢復的跟以前一樣。他不喜歡那道傷,它半點也不適合出現在傑拉爾德的身體,他喜歡這個青年整潔俊美,而非傷痕累累。但人總得受點教訓才會懂事。
他閉上眼睛,回憶起傑拉爾德躺在地上發抖的場景,從他把他變為血族後,他的眼中總有一種憂傷和憤怒,而那些屬於人類的倔強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總會慢慢淡化……他停下這些想法,他喜歡這次的新同伴,雖然他固執又不夠乾脆,但他第一眼看到他時就知道他對他做的事會有這樣的後果,而他無法否認他並不討厭他這點,特別是看到他被自己的鮮血控制,被迫屈服的時候。
他會讓傑拉爾德和他一起回巴黎的,那裡才是吸血鬼的天堂,睡著時埃爾弗這麼想。
可第二天,傑拉爾德並沒有和他一起去獵食。他等待著,第三天依然如此。
顯然傑拉爾德受到的打擊比我想像中要大,埃爾弗想,那以後的好幾天他都只縮在屋子裡,像那是他的烏龜殼,怎麼也不肯出來,什麼也不吃。
兩個星期後,埃爾弗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懶得理會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了一個星期,而好心情也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不成熟,他姍姍來遲地回到莊園,檢視那個被飢餓和罪惡感折磨得發瘋的青年。
路上他捉了一隻田鼠作為禮物,那肥大的東西劇烈地掙扎著,埃爾弗曾有一段吞食鼠血以及生存的時段,以至於他看到這些東西就感到反胃。他走進傑拉爾德的房間,青年躺在床上,愣愣看著天花板,好像那裡寫著解決他重大難題的答案似的。
“好吧,你喜歡吃老鼠,給你。”埃爾弗把手中恐懼掙扎的小動物在傑拉爾德的面前晃了晃,青年依然失神地看著天花板,這在以後的數百年中成為了他最常做的事。
身側的床鋪斜了下去,埃爾弗在他身邊坐下,他的聲音沉緩而富有耐心,彷彿是個溫和的好朋友。“它看上去很害怕,被獵殺的驚懼、痛苦是沒有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的,這在動物界中亙古長存。”他說,伴著老鼠絕望地叫聲,“我以為你不會忍心吃掉它,善良的傑裡,但事實並不是這樣,你吃過很多動物,視為理所當然,難道你不顧忌一下它們的恐懼?”
傑拉爾德閉上眼睛,他不想聽這個人說話,他的聲音像在提醒著某件他不能容忍的罪惡,讓他腦袋疼痛。埃爾弗以為他心動了,繼續誘惑道,“如果你能坦然地食用動物,為什麼就不願意殺死人類呢?恐懼和痛苦都是相同的,傑拉爾德,沒有什麼更低等。你只是突然升高了一次層次,由原來動物的獵殺者,變成了人類的獵殺而已,行為的實質上沒有任何改變。”
傑拉爾德捂住臉,“魔鬼。”他說,埃爾弗愣了一下,青年指縫中的眼睛冰冷而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