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素直起腰,環顧幽幽暗暗的客廳,確定已經按要求佈置好後,只留一盞過道燈,便拎著花籃進浴室去了。
浴室裡有一整片全透明鋼化玻璃牆,坐在浴缸中,可以透過整片玻璃牆,清楚看見外頭的萬丈紅塵。
若素聳肩,有錢人的享受,在室內造一座幾乎幕天席地的水池,只為享受城市裡片刻的安寧,不是不奢侈的。
感慨歸感慨,若素手上工作卻有條不紊,先將裝在精緻玻璃瓶中的香薰精油蠟燭一一取出,擰開上頭的銀色瓶蓋,依次點燃,放在靠玻璃牆一側的浴缸邊沿。
光滑如鏡的玻璃牆,映著搖曳燭光,襯著牆外的迷離塵世,如同虛實相對的兩個世界,似真似幻。
若素一邊往偌大如游泳池般的浴缸裡放水,一邊向裡天女散花般拋灑花瓣,腦海裡尚不忘盡情歪歪有朝一日,自己有錢有閒,玉手一揮,也大把撒錢,將此間長期包租下來,空放著,想起來就過來洗個澡……
3。行!五萬!
大抵想得太過入神,亦或門外地毯吸音效果太好,若素全然沒有注意到有人接近,直到半掩半敞的浴室門被猛然推開,若素才驀然驚覺,詫異回首。
浴室門口,站著一個頎長男子,黑色得體英式剪裁西裝包覆在矯健的身。體上,並不遒勁賁張,然而卻隱隱透出一種壓迫感,眼神冷淡犀利,眉宇微挑,彷彿挑剔。
若素有片刻茫然,這個人——這個人——怎麼是這個人?!
男子嘆息一聲,上前一步,輕輕握住若素自看見他以後,便始終保持拋灑狀,再沒有動過一下的手腕。
當他溫熱的手心觸上若素的面板,若素彷彿處於休眠狀態的自我防禦機制倏忽恢復正常,另一隻手裡的藤籃“咚”一聲落在浴室地毯上,然後開始拼命掙扎,自由中的手望男人臉上招呼,“你想幹什麼?我在這裡是本分工作!”
男人不得以,只好一手同時扣住她的兩隻手,一手摁住她的腰“沈若素,你冷靜一下!”
“冷靜?!你叫我冷靜?!我冷靜個P!”手不能動,若素開始用腳,毫無章法地亂踹,踹到一腳是一腳,大有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要不是你們,我能被學校勸退?要不是你們,我能失去旅行社的工作?要不是你們,我媽能氣得一病不起?你叫我冷靜?!”
男人聽了,倏忽笑起來,想說些什麼,口袋中手機鈴聲響起,他只好將若素雙手鉗制在頭頂,用自身體重將若素壓制在牆上,然後空出手來,摸出手機接聽。
若素雖則大力掙扎,卻並沒有在他接聽電話的時候呼叫,因為若素太知道自己如果得罪這些權勢通天者的下場,她不能冒險。
男人靜靜聽了片刻電話,隨後微微蹙眉說,“我知道了,這就來。”
他結束通話電話,伸出手輕輕撩開因為一時激動掙扎,散落在若素頰邊的頭髮,“沈若素,我願意以任何形式,來彌補工作中對你造成的傷害。不過,現在,請你幫我一個忙好嗎?”
“呸!”沈若素吐口水。“安亦哲,你去死!”
安亦哲側側臉,閃過那口口水,以拇指抹去她嘴角一點口水沫子,不經意瞥見她臉上緊張的表情,失笑,“我不會對你怎麼樣,只是麻煩你陪我下樓,應酬一下。”
若素十分狐疑,“憑什麼?!我還要工作。”
如果擅離崗位,員工手冊上明確說會給予警告處分並處罰款。
“沒關係,這裡我會協調,不會給你造成麻煩。”安亦哲冷淡的眼裡浮起一絲微笑,安撫若素。
若素不知多想大喝一聲“安亦哲做你的大頭夢”,可是瞪圓眼睛想一想,家裡每個月一千二百元的租金,母親的營養費,不由得為五斗米而折腰,“行,一萬……不不不,五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