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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部分

床邊,探頭看向裡頭那棉花堆兒裡白白胖胖、睡得酣呼呼的小人兒,小心翼翼地嗅著奶娃娃香甜的味道……

瞧這丫頭的眼睛又直,一顆當孃的心都似要撲了出來,想起那獄中人的囑託,娜仁託婭心裡笑,這兩個各有各的盼,一個比一個急,都是不知臊的。起身拉了雅予的手扯著她一起出到隔間兒裡,落座在南窗下的暖榻上。兩人如今親近,也都不客套禮數,雅予任著僕女給她脫了靴子裹了絨毯子,彼時娜仁託婭早已適宜地靠著厚厚的軟墊閉上了眼睛。

金絲繡的軟墊上懶懶鋪散著烏黑的髮辮,一縷細細的銀鈕鏈從發後束過懸下一顆紅寶石正點在眉心,晶瑩透亮,柔柔硃紅的光芒將那張美麗的臉龐襯得白皙細膩、眼鼻越發精巧。只是精心的妝容依舊掩不住疲憊,額頭滲著細細的汗,絨絨的睫毛鋪蓋下一圈淡淡的黑暈。身為太師夫人,手邊不知有多少奴僕可用,她卻偏要親自帶娃娃,汗庭上、家宅裡,多少事又如何放得下?人人都勸她把娃娃給奶孃,可唯獨雅予從不曾勸。她知道這女人的心,多少年求子不成,如今旁人眼中的苦正是她求之不得、最甘心的甜,如何捨得放手……

雅予抬手輕輕用帕子沾著她額頭的汗,娜仁託婭不遮掩任她擦,口中喃喃地念道,“這小東西真不知哪裡來的勁頭,整鬧了一宿、一前晌。”

“那可辛苦你了。”

“哪裡是我?一直都是他阿爸哄著。”

雅予抿嘴兒笑,這可是嘴硬,烏恩卜脫不睡,她怎的會歇?眼前不覺就見那紅燭暖光,鴛鴦帳下兩個人手忙腳亂地哄著寶貝,心滿意足。這場面雅予不是沒見過,這兩個汗庭之上不知是怎樣的鐵血與冷情,可閨房內親愛起來從不知避人。起先雅予見著慌亂,羞得手足無措,見多了也只低頭就是,悄悄在心裡念念自己的郎君。就合著眼前人記起他倆說起當年娜仁託婭悔婚的緣由,賽罕說:“看上我三哥了唄”。彼時只覺他話無恥,如今想來許是正對景,早過而立之年的人依然風度翩翩,若是放到十年前該是怎樣英俊的少年郎,草原霞光許是第一眼就已然為他降落。如今看來也算是一對璧人天生地配,只可惜一想到後院那三房嬌妾,雅予心裡就不大適宜,想著這番柔情可也在後院演過,忍不得就憐惜起她來。

“你也睡一會兒吧,我看著小主兒。”

聞言娜仁託婭睜開眼睛,笑著白了雅予一眼,“跟我這兒還端著,等急了吧?”

雅予也不避,只微微紅了臉頰,不駁不應,低頭折著帕子。自從北山押解回來,賽罕重審後就被投入地牢中,這一去兩人再不得見。雖說這回有大汗親自過問,一切的罪與罰不過是走個過場,好給宗王族個臺階下,可那刑期卻也不曾當真說個時日。她被安置得妥妥當當養在病中,可這一顆心卻隨著他埋在了那陰暗的地牢裡。自能握筆就每日寫信,卻只見信去從不見信回,牽心掛腸熬得日落西去,熬得月上梢頭,再無安穩。好容易聽說藉著臘月祭天,大汗要赦人出獄,雅予想著他兄弟們再不會錯了這個機會,遂一進臘月她就天天守著娜仁託婭,一日得一日的訊息……

“昨兒我見著他了。”

“真的?”雅予立刻提了語聲,急急問,“他怎樣?”

“能怎樣?鐵打的似的,好好兒的。”

雅予抿了抿唇,輕輕嚥了一口,心有些酸,什麼鐵打的?如今冷熱都怕,地牢裡埋了這幾個月還不知又……即便就是鐵打的,這麼風裡雨裡地折騰,怕也要生了鏽了……

見雅予臉上鬱郁的,娜仁託婭坐起了身,正色道,“昨兒大汗親自提審老六,這兩日就要從先從地牢裡解出來了。”

“嗯?只是從地牢裡出來?不是大赦麼?”

“若開赦,他自是頭一個。只是畢竟是一條宗王命,一年不過的功夫,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