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蒙面人駕馬停在了林子邊緣。
「頭兒,要進去追嗎?」有人問。
馬上的人思量片刻,「這時節進了山林難有活路。」
「可上邊說要季懷的人頭……」那人猶豫道。
馬上的人似乎也在斟酌,過了片刻道:「一半人馬在此駐紮,隨時注意訊號,其餘人隨我進山!」
「武林盟其餘人——」
「格殺勿論!」
——
季懷被湛華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雪下得愈發大起來,事發突然,兩個人都穿得單薄,季懷本就病得厲害,沒多久他就有些支撐不住,不停地打著哆嗦。
湛華將身上的外袍脫下來給他披上,季懷抓住他的手,「我不用——」
「天寒地凍,你若是病死了怎麼辦?」湛華不容分說將他裹住。
季懷打了個噴嚏,苦中作樂道:「到時候你就人財兩空唄。」
湛華扯了扯嘴角,攥住季懷的手腕拉著他往前,道:「風雪大正好能掩飾住我們的行蹤,再堅持一下。」
季懷頂著凜冽的寒風和大雪隨他繼續往前走,腳下漸漸沒了直覺,只能麻木地抬腿,整個人都渾渾噩噩。
他們已經走了很久,天色變得暗下來,風雪太大辨不清楚方向,遲遲找不到可以避風雪的地方,此處已經離石源城極近,季懷對西北風雪向來有所耳聞,也曾暢想過邊塞風光,豈料等他真身處其中,只覺得苦不堪言。
「季懷。」湛華的聲音在風雪中聽得不怎麼清晰,「前面有個樹洞。」
季懷原本快消散的意識突然又重新聚攏起來,兩個人艱難地在快要及膝的雪中前行,終於到了那樹洞跟前。
昏暗的光線下,那樹洞看著並不大,季懷被強硬的塞了進去,樹洞裡只剩下半個人的空當,他伸出快要僵硬的手拽住了湛華的袖子,「湛華,尚有空閒,你快進來——」
季懷使勁貼緊了樹洞的邊緣,腐爛悶臭的味道讓人作嘔,腳下濕冷的爛泥更是讓人渾身不適,但是比起在風雪中受凍已經好了很多。
湛華擠了進來,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風雪不斷從外面灌進來,季懷乾脆脫掉了外袍堵在了洞口處,洞裡霎時一片黑暗,那外袍雖然只有薄薄一層,但是卻將呼嘯的風雪聲隔在外面。
「湛華,你冷嗎?」季懷的牙齒在打架,在黑暗中伸手去碰湛華。
然後手被湛華死死扣住。
湛華在發抖。
季懷雖然凍得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但他下意識覺得湛華有些不太對勁,伸出胳膊將人抱進了懷裡,「你怎、怎麼了?」
湛華周身緊繃,呼吸也不怎麼穩,道:「把那袍子……扯了。」
季懷的腦子有些遲鈍,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不、不行,扯了我們會被凍死。」
湛華不說話了,任由他抱著,抖得卻愈發厲害。
季懷在黑暗中皺起了眉,緊緊地抱住他,「湛華,你是不是在害怕?」
湛華沒有回答他,幾乎等同於預設。
「那我……扯下來。」季懷哆嗦著手去扯那袍子,半路卻被人抓住了手。
「不用了。」湛華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下來,「你同我說說話。」
季懷一隻胳膊攬著他的腰,另一隻手強硬地插|進了他的指縫裡同他十指相扣,但實際上他的手已經被凍得沒什麼知覺了,「說什麼?」
「隨便什麼。」湛華道。
季懷被凍得遲鈍的腦子想不出什麼有趣的事情來,嘴巴不怎麼聽使喚道:「我……發現,你的腰……很細。」
湛華渾身明顯僵了一下,像是才注意到自己正被季懷抱在懷裡,腰間還扣著季懷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