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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頁

曲意年也不惱,她一向不覺得晚輩頂嘴是什麼失禮。只問她今天怎麼想起回來了。

「回來一定需要個理由?」開顏寂寂再問。其實她是真的好奇,為什麼姑姑每次都會這麼問她。好像她回來必然要有個由頭。可是姑姑卻不會這麼問開朗的,她的親生孩子。

曲意年寂寥的笑意,手上的煙越抽越濃烈,濃烈到她隨時能把自己的袖子燎著了。

片刻,她朝開顏道:「你不要告訴我,你回來是通知,你要同那個姓周的結婚了啊。」

曲開顏也不意外。姑姑便是這樣的人,凡事她不信人不信情,只認冷冰冰的背調和法律。

開顏自幼被曲家規訓出來的千金小姐,冷傲也十足底氣。「我要和誰結婚,只會是我自己的事。誰人也做不了我的主。」

曲意年這回卻好像鬆了口的樣子,略作點頭,「隨你吧。畢竟周家也不是那種貪圖錢財之輩,聽說周家老太太德高望重得很啊,有個學生在上海瑞金……開顏,你改天叫小週迴來吃飯吧。」

曲開顏無邊的冷漠,只反問姑姑,「你不反對了?像第一次見麵人家的時候。」

曲意年:「我反對有效嗎?」

「不。是因為姑姑的背調叫你平衡了,對不對?」

「……」

片刻,曲意年滅了手裡的煙。到窗邊踱步幾步,再回頭來朝開顏聲辯,「我是背調了你的人。我怕你犯糊塗。開顏,這些年你犯得糊塗還少嗎?」

「比如?」

「比如你同你那個媽來往。這下可能更要親近了,畢竟那個周乘既是陳適逢的得力幹將!」

曲開顏心一下子涼了半截。對,她無邊優渥的家庭,關起門來就是這樣冷冰冰的。

非黑即白,非此就要即彼。

「姑姑,別人也許比你想得要有骨氣多了。」

曲意年不懂開顏的意思。

開顏隨即再問姑姑剛才的話,「為什麼我不能和我媽來往了?這些年,我的遺產我的財產明明清清楚楚先在你的名義再到我的名下。我爸的那些版稅,也從來不會被她拿去。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我擔心什麼?我擔心你養不熟的狼。回頭再屁顛顛地和你媽一個鼻孔出氣了,畢竟你是她肚子裡跑出來的!」

「你也會這麼擔心開朗回頭去找他的父親嗎?」

曲意年一時怔在那裡。

「姑姑,當年你是怎麼勸服開朗選擇母親作監護人的?」開朗才十歲不到,曲意年把丈夫婚內亂搞吸毒的證據悉數擺在兒子面前。

用事實勝於雄辯的雷霆手段。

曲意年一時眼裡有什麼閃過,對於自己的過去她全然不提了,只冷靜反問開顏,「你今天回來到底是想說什麼,還是姜秧穗和你說了什麼?」

「她該和我說點什麼嗎?」曲開顏在這樣的對陣裡無意想起周乘既教她的那些,越鎮靜越留白,對方越會告訴你更多。

忽而,曲意年冷謔一笑,「好一個母女連心啊。」

「開顏,我最厭惡的事終將要發生了是不是!你和那個女人母女連心,那麼你爸就真的白死了,我告訴你!」

「我爸的死和她全無關係。」

「所以呢?」曲意年突然勃然大怒,「所以她就清白了?」

曲開顏搖頭,她從來沒這麼說過。她今天來,只想問問姑姑,這麼多年她們一直逃避面對的一個話題,「我爸的死,當年你為什麼不同意屍檢?」

這是落在開顏心裡比媽媽同陳適逢那個擁抱還沉重的山。她始終沒跨過去,也一直小心翼翼地,每次夢裡遇見這座山,她都即刻掉頭繞開去。

當年父親的弔唁禮上,姜秧穗想祭拜一下而已。被曲意年狠狠拒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