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目共睹的,若單以私交而論,老夫這個事做得的確不當,可以說是損人不利己的愚蠢行徑。”
屁話,還有臉說。我又沒欠劉仁軌錢,也沒說強搶他閨女做三房,更沒一榔頭敲死他老爹,和內府生意做得好好的,領域劃分得清清楚楚,一切都那麼美滿。忽然著了老不死詭計。雖然早就料到工部會進入織造業,可劉仁軌的舉動一下讓工部涉足織造業的時間提前幾年,把我和蘭陵經營到積累一定底子後從容面對工部挑戰的計劃全部打亂。為了應付工部這個大鱷,兩家不得不加大力度,害王家負債經營。不說還好,一說一肚子火,抓了酒壺對嘴上就咕咚小半瓶下去。
“但老夫並不因為得罪了王家和內府後悔,”劉仁軌話鋒一轉,聲調變得激昂起來。“不是後悔,老夫甚至覺得這麼做更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人生在世,若之為這一槲之粟,一稱之金,一己之私活著的話,縱是得享天年又有何用?棉花是少監倡議推廣之物,可說是利國利民,流芳萬世之舉。若只有內府、王家經營的話,謀私斂財的手段而已,如今市面上棉織品價錢居高不下。百姓們依舊衣衫襤褸,想想就是違背了這推廣的意圖。若工部參與進來……”說著端起酒壺搖了搖,喊夥計再上一壺酒,指了指桌上一盤魚道:“鯰魚,借少監個有名的比喻。工部不過是一條鯰魚而已,若進了這個池子,就離棉布進入百姓家的日子不遠了。”
“哦,”我點點頭,理對,咱不能不認。老劉把工部比作鯰魚,皇上何嘗不是把老劉當做鯰魚用,鯰魚咬鯰魚,怪不得老傢伙專門點盤魚上來。少見很。以為他不吃這個,半天就是留到這個當口上打比喻,說實話,這魚味道很不好。
“沒別的意思,話說到,說清楚了能和少監減免些誤會。說劉某正直的人是不瞭解老夫,說偽善的也是不瞭解老夫;可偽君子,舍利搏名的話,縱然不全對也不全錯……”劉仁軌一口乾了杯,長嘆一聲,“常有人感嘆為名所累,可老夫確是為名所趨啊。”
老頭說出這話不容易,怕是多喝了幾杯才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說出來,明早問他肯定不承認。為名所趨,一言倒出其中關鍵,雖說不要臉,到底還誠實。和我百善利為先不同,我能分清其中輕重,舍財保命的時候絕對命為先;可有些為名的就不一樣,名、命相比,劉仁軌這類寧願捨命保名。所以我幹不過他,沒人能幹過他,和連命都不在乎的神經病較勁是和自己過不去,沒那個必要。
怪不得蘭陵就直言不諱地說自己害怕劉仁軌,沒法不怕,聽了老劉的話我也發毛,趕緊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拱手道:“學監高義,在下與您相比萬不及一,這醍醐灌頂之言,這番受教了。”
劉仁軌有點驚詫,見我轉變這麼快,始料不及,趕緊拱手回禮。忽然反應過來哈哈大笑,邊笑邊搖頭,“少監錯意了,劉某僅是肺腑之言,何必如此?”
肺腑之言有時候不聽也罷,老不要命的這肺腑之言說出來和威脅沒什麼兩樣,他應該請李義府喝酒,或者許敬宗也行,對我就有點過分了,俺可是守法良民,找我拼命不合算。
也沒個錄音裝置,要是給今這一段錄上播放出去就能給老劉命要了,蘭陵對我轉述的話很不在意,“也別說給我聽,我也不會說給別人聽,聖上就是聽了這話也是一笑而過。劉仁軌能給你這麼說是覺得你有聽這個話資格,或許你比他強的地方不計其數,可做人的道理上,你我都沒有劉仁軌純粹,該值得尊重。”
點點頭,是這個話。有人百折不撓地幹壞事,有人費盡心機的當善人,我是孜孜不倦地享樂,劉仁軌是機關算盡地留名。追求的不一樣,沒必要用自己的人生觀卻衡量別人,小人、君子、偽君子有可能是同一個人,就看你用什麼角度去看待而已。
我只追求我想要的,今天找蘭陵也不是針對劉仁軌的人品說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