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行的鳥兒不時的從上空掠過,翅膀撲扇,集體向著南方而去。青夏提著燈籠,雪白的鬥 篷上有一圈白色的皮毛,將她整個人裹在裡面,尤其顯得空靈。
青色的廊柱十分粗壯,青夏在之前遇到楚離的那一處迴廊的欄杆下坐了下來,將燈籠吹熄,放在地上/月光清冷的灑在她的身上,映襯著她的臉孔竟是那般的蒼白。手握著東南行省總督的令牌和任命文書,她的心底彷彿下了 一場早春三月的雨,冰閔淅瀝,帶著難以言語的傷懷。
突然小腹一陣絞痛,她眉頭一皺,臉孔頓時白了起來,眉頭緊鎖,編貝的牙齒緊緊的咬住下唇,苦苦忍著,一言不發。
大絕過了半個時辰,痛楚漸漸過去,青夏的額頭己經浸出大滴的冷汗,她疲憊的靠在廊柱上,像是經歷了一場大戰一樣的辛苦。青夏嘴角苦澀的輕笑,帶著無法掩飾的孤寂和落寞,面色慘白,緩緩的嘆息一聲。
之炎,如果可以,真想再見一見你,如果你真的己經不在這個世上了,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來接我,帶我一同離開?之炎,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可是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天下大的可怕,我卻小的可憐。直到現在, 我才真的明白,原來一個人的力量是那麼小,力不從心,真的是那樣的痛苦 。
蒼白的女子緩緩揚起頭來,依稀中,彷彿又看到了那個青衫磊落的男子,可是還沒等她伸出手去,那人的身影就頓時煙消雲散,轉而做成那個一身黑袍的孤傲帝王,一雙眼睛像是漆黑的大海,深沉暗淡,讓人永遠也無法窺 視裡面所包含的東西。
莊青夏,如果你還活著,想必會原諒他的吧。他活的太艱難,從沒有一天真正開心過,也許人生中最無憂的一段歲月,就是和你一同玩耍的時候了。那個時候你們還小,不懂得世事的艱難,你氣他將你置之不理,惱他將你 拱手送人,卻不知道以他當時的能力,那己經是能給你的最大的庇護了。
如果自己不能做到,就找一個有能力的人去做。曾經的他是這樣想的,後來的秦之炎,也是這樣想的。
雖然,他們誰也沒有來問問當事人的意思,他們在無能為力的時候固執的認為什麼是最好的,卻不知道有些時候,那個人未必願意被刨除在外,共富貴是一種快樂,難道共患難就不是一種經歷嗎?
夜風吹來,捲起春夏的滿頭青絲,雪白的長袍顯得是那般的飄逸靈秀,像是雪白的飛鳥將欲飛走一樣。
這人世,真的太辛苦了,如果有下輩子,哪怕做一棵花花草草,也不要再世為人了,就讓她做一株蘭草,生在幽谷之中,隨風搖拽,無愁無憂。
但願妾顏如花紅,日日為君賞。
而那個時候,誰要來賞,都不關她的事,也不必做出滴血般的抉擇了。
楚離,別怪莊青夏狠心,她早就己經失去了選擇的機會,她早就己經配不上你,她早就己經沒有再接受你恩遇的資格,她也早就己經沒有這個神氣了。
就讓我,再為你做一件事,然後,就可以了無牽掛的去找他了。
那句話,終我一生,都不會有說出口的一天。我會一直記著,蓬萊谷中的那個男子,站在百草叢中,為我披上了一件外衣,就此,溫暖了我整整一輩子。
月色悽迷,淡雲如霧,女子淡笑,面容溫柔,輕啟唇角,緩緩說道:“楚離,希望你一切都好,實現心中所想,開心快樂,再無憂愁。。。。。。”
太學的大殿之中,墨綠長袍的男子靜靜而立,像是一樁沒有生命的石頭。
第二日,乾安殿上人滿為患,楚皇早朝,百官朝拜。南楚東齊兩朝臣子,分左右兩列站定,涇渭分明,暗流湧湧。
楚離一身黑色繡金盤龍錦袍,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透著無以倫比的帝王之氣,神豐氣凝,緩緩坐在王位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