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華看看他,笑道,“沒事兒,酒發散出來就好了。走,洗把臉去。”
這一天眾人從中午喝到將近日暮才散了,有個客人酒量淺,偏偏又好這杯中物,醉得滑坐在桌子底下任事不知,其餘的人也醉得厲害,挨肩搭背互相攙扶著各回各家了。
第二天鄧知仁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洗漱了,宋氏幫他重新梳了髮髻,他換上一身獵裝取了弓箭和麻袋就要出門,宋氏喊住他,“你又去哪兒折騰?”
“我跟小四他們去山上看看,弄些肉來。”
“天黑前回來!別讓我們又去河邊等你。”宋氏叮囑著。
溫華追出去,又加了一句,“二哥——打只山雞回來!”
“知道了!知道了!”鄧知仁擺擺手,出門去了。
中午吃了飯,對門的小欣來找溫華描花樣子,順便講講剛聽來的八卦。
“你知道麼,那個叫小陽春的花旦被抓起來了!”
溫華將那一筆描完才抬起頭來,“小陽春?他和陽春麵是親戚麼?”
“楊春面?誰?……哎呀!溫華你好好聽我說行不行呀?”小欣嗔了她一眼,繼續說道,“小陽春,就是那個鳳來戲班的那個……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聽我姨說,上個月他被抓起來了!據說他把一戶有錢人家的姑娘給拐了!”
難得聽到這種事,溫華立刻停下筆,瞪大了眼睛,“私奔?”
“什麼私奔?那是什麼?溫華你又打斷我說話!——聽說不光是小陽春,好些戲班裡的人要是看見有漂亮的小孩子就拐了偷偷賣掉!縣大老爺打了小陽春好幾十棍,他才招了,聽說光是被他拐賣了的小孩子就有十好幾呢!”小欣有些沮喪,“我娘聽了我姨的話,說是以後再不許我去看戲了……”
溫華瞅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娘是為了你好啊,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都八歲了,還整天跟人擠著去看戲,將來會不好嫁的。”
小欣漲紅了臉,睨了她一眼,“呸呸呸!溫華你才多大就說這種事情羞不羞!”
溫華一臉的無辜,“我說什麼啦?實話嘛。反正你不能為了看戲就什麼也不顧了呀——”
“我哪有——”小欣嘟了嘟嘴,“可我就是喜歡嘛——溫華,你說話就像我姐姐似的,老是訓我!”
溫華放下筆,笑了笑,捅捅她的胳膊,換來她的嗔視。
“你去問一百個人,一百個人都會這麼說。我可不是在訓你,咱們鄉下雖然不像城裡規矩那麼嚴,但是小姑娘若整天到處跑,也會被別人說閒話的,你看……你看那個金枝,她的名聲不好固然是因為脾氣壞,可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整天一點顧忌也沒有的到處串門子,什麼脾氣秉性都讓人摸了個透,別人自然不稀罕她,要說她不好。可若是她不愛出門,哪怕她的脾氣再壞,也只有她家裡人知道,別人是不會知道的,自然就好嫁了。”
聽了這話,小欣想了一會,摸摸臉,有些擔憂的問道,“溫華,我不會那樣吧?”
聞言溫華咯咯笑了起來,摟住了她,“小欣,你真可愛——!”
小欣白了她一眼,挪了挪被溫華摟得死緊的胳膊,“對了,你剛才說的那個……‘四本’是什麼意思啊?”
“呃——”溫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想了一會兒,“好像是……把人家大姑娘給拐跑了,就叫‘私奔’。”
“為什麼?大姑娘更值錢麼?我姨說他們賣小孩子能得很多錢呢!”
溫華嘴角抽了抽,“不知道。”
小欣嘆了口氣,撫著臉,“看來以後還真不能去看戲了呢,要是被人‘私奔’了,我娘不是要傷心死了?”
溫華再也忍不住了,趴在被子上狂笑起來。
“溫華!”小欣惱羞的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