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的時候也是一樣,好在那些人願意為我作證,後來我想起那些沒了的好布料都是溫華去運城的時候在大福祥綢緞莊買的,我以前聽人說過那大福祥綢緞莊賣出布料的時候都會在上面做上記號,何況他們家也不至於跑到運城去買布,所以我就把死了的那三個在咱們家所做的事說了,族長派人去他們家搜,果然就把那布料搜出來了,他們這才消停——只可惜咱們的糧食拿不回來了。”
宋氏怒目低聲罵道,“這都是什麼人啊——!趁火打劫的事也幹得出來!連臉面都不要了!”
鄧知仁一拳捶在桌子上,把屋裡的人都嚇了一跳,“本來遭了響馬就已經夠倒黴的了,偏偏官兵還來湊熱鬧!我在那兒親眼看見為首的一個軍官,好像是個千戶,跟族長要二百石糧食,族長好說歹說才把價碼壓到了一百二十石,讓各家各戶按照田地畝數攤派,孤兒和年長無子女的老人不在其列,咱們家……也攤到了一百二十斤。”
一百二十斤就是一石糧食,可不是個小數目,整整兩袋還多呢,今天遭了響馬,本就損失了不少,這會兒又要孝敬上面……
溫華心中感慨,果然是兵患甚於匪患,響馬來了,大家還可以奮起抵抗,官兵來要東西,卻只能陪著笑臉談價錢。
宋氏嘆了口氣,無奈道,“既然躲不過,就交吧。咱家糧食還有多少?”
鄧知仁道,“前些日子買的好米好面都在地窖裡,另外還有高粱、豆子、小米、蕎麥,共計十五袋約有七百多斤,糧倉裡的都是高粱、蕎麥和豆子,高粱還剩下三袋,蕎麥兩袋,豆子多些,還有五袋,加起來一共不到五百斤。支援著過了年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今天這先例一開,以後不知會有多少來打秋風的,再一家一家攤派,只怕……”
宋氏面上的憂愁更甚,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地窖裡的東西先別動了,藏著吧,省得連這點兒東西也保不住。”
梁氏見婆母愁煩,就在一旁勸道,“娘,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您且寬寬心,咱們總不至於過年都過不去了,我的嫁妝田也不少,今秋收的糧食又沒賣,足夠吃到後年了,您擔心什麼呢?”
這話說的貼心,宋氏略略展顏,“媳婦你有孝心——可那是你的嫁妝,給你買脂粉買衣料的,你懷著身子,別多想了。”
梁氏卻搖搖頭,“哪有媳婦的糧倉滿滿的,卻讓娘您餓肚子的?只是我琢磨著眼下各處的糧食短缺,需得把我那倉裡的糧食藏起來一些,若是被人盯上了,咱們就真要餓肚子了,不如挪到家裡來藏起?”
宋氏遲疑的看看鄧知仁,見他沒什麼表示,問道,“地窖裡還能藏多少?”
鄧知仁指節敲了敲桌面,沉吟道,“要運過來也不能太招人眼目,一次頂多運一二百斤,那邊糧倉裡二十多石糧食……不如分作四份,在那邊再挖個地窖藏起一份,運過來兩份,那邊糧倉裡仍留下一份。”
這樣的安排合理,梁氏欣然同意,鄧知仁笑著看了妻子一眼,梁氏莫名有些羞意,臉上微微泛紅,低下頭去。
宋氏瞧見小兩口之間暗流湧動,只作看不見,轉而囑咐溫華和平羽道,“這事兒你們不可說出去,被人知道了,咱們可是要餓肚子的。”
溫華和平羽連忙點頭。
平羽道,“不知道先生那裡怎麼樣了,我們從學堂裡出來的時候先生也正要往家裡趕呢。”
“先生沒事,”鄧知仁道,“我適才在祠堂還看見他了,只是聽說他家人雖然都平安無事,糧食卻被搶了不少,我看他走的時候臉色不太好,按說他是有功名的,攤派糧食這事兒族裡也不會讓他承擔太多,興許……是家裡糧食不多了吧。”
“既然這樣,”宋氏道,“就把平羽明年的束脩提前交了吧,不給銀錢了,全折成糧食送過去,你今晚就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