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其實還有另外一層含義,由於這是一種很不舒服的人體姿勢,所以保持這種姿勢的人不會安於現狀,他時刻想著走開,想起跑,而且這種姿勢相比坐著、相比臥著、相比躺著、或者相比趴著等等姿勢起跑更為容易。
換句話說,與以往的心態大不相同,現在我實實在在想憑著自己的本事在祖國的心臟地帶做出點事情。具體做什麼呢?我自己一時也說不清,所以就只有習慣性地晃晃悠悠地在河水裡摸石頭。
然而一晃七年過去了,我對河裡的石頭依然陌生得一塌糊塗,當初僅有的一點想法至今也毫無眉目,現在淪落(或者叫被收容)在一家牌子很大——中國國際文化藝術出版公司——卻只有十幾個人一年到頭只能靠出一兩本人物名錄過活的出版公司,我的職務名稱是編輯兼圖書策劃,我的實際工作每日校對整理一些街道辦廠長或是寫過幾篇論文畫過幾幅風景畫的濫三濫四的人物小傳(當然都是《世界名人錄》要收錄的了),簡直無聊透頂。
薪水嘛不多也不少,勉強應付我的日常生活和偶爾出去花天酒地一下的開支,基本屬於“月光”一族——這也正是我迄今為止還和老段希言三人共擠一間灰黑斗室的主要原因。
詩自然是不會再寫了。
自從七十七個月前離開小縣城,我就再也沒有動過這個念頭。
事實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已經漸漸淡忘了“詩”和“詩人”這兩個詞,就像海水衝過,沙灘上曾經寫上去的海誓山盟的文字被輕易地衝刷掉,乾淨而徹底,不再有一絲痕跡。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給自己找到了一份偉大的工作:從事“文學創作”——這個詞聽起來有點酸酸的,所以後來我又改為“寫作”,再後來改為“寫東西”,再後來根據自己寫的一大堆文字的基本性質和共同特點,最終命名為“寫黃|色小說”。
我也不願自甘墮落的。生活中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夠左右的,譬如為了錢、譬如你喜歡。我是屬於後者,因為有時候我真的覺得做這件事讓我覺得如此興奮和安慰,像抽菸喝酒或者蹦迪的感覺。
當然也為此掙到過錢。曾經有一個偏遠地區的三流雜誌採用了其中的兩篇,加起來二十幾萬字,稿酬接近四萬元。但錢很快被揮霍掉了,因為不知為什麼我總是感覺這錢不應該是屬於我的,應該馬上花出去。
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心理障礙。如果我想把這項工作當作生活中的一項樂趣的話,就應該在享受它本身的樂趣的同時也接受它帶來的後果,無論是罪證還是金錢。
不過這項偉大的工作現在我也已經暫時放棄了。不為什麼,突然不想了。
後來我又開始瘋狂地喜歡上了搖滾樂。從崔健、唐朝、鄭均、張楚、林肯公園、涅槃、槍花,到後來的許巍、汪鋒、朴樹……
()免費電子書下載
我常常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整天聽一張磁帶或CD,翻來覆去、翻來覆去。有時一天下來,晚上走出門去的時候發現自己整個人都癱了,兩眼昏花、五官呆滯。尤其是耳朵,由於是長時間戴著耳機承受巨大的轟鳴的緣故,這時候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只有一片若有若無的又極其尖銳的嘯叫……
除了搖滾,其他能夠激起我無限渴望和無盡激|情的可能只有漂亮女孩了。
小艾算一個。
在小艾之前,我認識並不同程度地交往過許多女孩,胖的、瘦的、漂亮的、長相平平的、受過各種教育的、從事各種職業的……但正像本書開頭時本人描述的那樣,那只是一種淺層次的交往,至多也就相互深入十五厘米吧(有時候可能還會少些)。僅此而已!
北京邊緣(6)
——這好像是我來北京以後慢慢養成的一個目前仍然在繼續加重的痼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