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頭一次來,該給大夥兒助助興,袁夫人可會些什麼?”
水柔想要推脫,抬頭看見尹蘭漪眼眸中的幾絲得意,心下一時倔強,我為何要對她示弱?在她面前謙恭?袁子昭,你不是早就想聽我的琴嗎?今日就讓你們聽聽,當下脫口說道:“可有琴嗎?”
眾位夫人拍手叫好,兩個小丫鬟遵尹蘭漪示下抬過琴來,水柔起身指著花廳對面湖心裡的亭子,淡淡說道:“煩請把琴安放在湖心亭,隔水聽音意境最妙。”
尹蘭漪微微頷首,兩個小丫鬟抬著琴安放在湖心亭,水柔緩緩踏上通往亭子的小徑,走動間的背影如微風拂柳,男席間漸漸沒了聲息,都靜靜看著她走過去坐在琴後,隔著滿湖墨綠的荷葉,她淺黃色的衣衫隨風飄著,翩然靈動,座上已有男子發出讚歎之聲,袁熙這會兒不只是雙手緊攥成拳,心也縮在一起,她還是在意了,她的倔強又上來了,他的雙眸緊瞅著她,總想聽她的琴聲,不想卻在這種時候這種場合,恨不能把在座這些人剜掉眼睛割掉耳朵。。。。。。
水柔凝神想了想,調了幾下琴音,手指躍動間,彈出《十面埋伏》的序曲“列營”,眾人耳聽得金鼓戰號齊鳴,將士奮進吶喊,只覺血脈噴張,袁熙的心揪在一處,她若彈完此曲要損耗多少精神,站起身來大喊了一聲柔兒想要阻止,水柔遠遠看見他站起身琴聲就是一滯,孫知府只覺掃興,手一揮兩個孔武有力的衛士捂上袁熙的嘴將他摁坐回去,水柔看他竭力掙扎著給她打手勢,示意她停下,心下一軟,曲調換成《平湖秋月》,座間有精通音律的文雅之士,在每一節的小小停頓中報出名來,分別是江樓鐘鼓,月上東山,風回曲水,花影層臺,水雲深際,漁歌唱晚,回闌拍岸,橈鳴遠籟,乃歸舟。。。。。。
隨著最後一個音符落下,靜謐的席間眾人已迷醉,孫知府頭一個站起身拊掌叫好道:“想當年老夫在蘆州任上時,金玉樓的玉娘號稱琴色雙絕,如今看來,袁夫人比之高下如雲泥。”
眾人從迷醉中清醒,附和著連聲誇讚,有一人說:“聽了此曲,明日再去賞月,估計要索然無味。”
這時那兩個衛士才放開袁熙,孫知府呵呵一笑:“既然袁夫人有雅興,袁大人不該如此小器。剛剛為了聽得尊夫人一曲清音,多有冒犯。”
袁熙沉著臉說道:“聽曲無礙,摁著我也無礙,可知府大人不該拿倌人與我家夫人相比。”
孫知府一愣哈哈笑道:“是老夫一時聽曲忘情,不過老夫只是說的琴音,並無他意。”
袁熙也不理他,就朝湖心亭走去,水柔剛要起身,眾人齊聲不允,求著再來一曲,水柔微微一笑,隨手彈奏一曲尤青經常哼唱的不知名的地方小調,席間不乏江州土生土長的人,就齊聲跟著哼唱起來,好不熱鬧,只有尹蘭漪冷眼瞧見袁熙急匆匆跑了出去,正疑惑間,手裡拿著一件粉藍色披風跑了回來,也不管眾人的目光,飛奔進亭子把披風給水柔披上,尹蘭漪的眸子中冒出火來,看著袁熙站在她身後待一曲終了,朝著花廳作揖說:“我家夫人體虛怯弱,這秋風帶著水汽一吹,雙手冰涼冰涼的,回去怕是又要大病一場,今日就不彈琴了吧?回頭我再宴請在座各位,給各位陪不是。”
說著話和水柔回到花廳,衝眾人道別後,跟知府行禮告辭,也不管人家有沒有首肯,抬腳就要走,這時尹蘭漪從屏風後出來笑聲有些尖利:“袁大人判那石女一案,如今在江州官衙間無人不曉,袁大人竟如此憐香惜玉。”
袁熙笑了笑說:“其實本人沒有那麼仔細,只是判案時想到我家夫人心地善良,怕受她指責,才想得周到了些。”
尹蘭漪一聲冷笑:“如此說來,袁大人懼內嘍?”
眾人一陣鬨笑,袁熙笑嘻嘻說:“本人確實懼內,懼內得緊。”
這時孫知府捋了捋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