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妃現在最怕聽到的就是「內務處」這三個字,連帶的對只因一件事就奪她權的陛下也添了幾分埋怨來,她都承認錯誤了,還要怎麼樣呢?怎麼不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非要叫她被人嘲笑呢?
良妃向來言語溫和,如今卻橫眉冷對:「那內務處門高牆高的,去做什麼?去碰一鼻子的灰,叫人奚落不成?」
良妃驀然發火,連貼身大宮女都捱了訓,後邊跟著的幾個婢子縮著腦袋,哪裡還敢說話。
他們一行還未出前殿,叫御前宮人報到了總管楊培耳邊,楊培聽了,冷笑一聲,擺了擺手,把御前宮人揮退,入了殿中,見陛下跟鍾才人還在上課,便幫著在一旁伺候,等著鍾才人低頭寫字,陛下得了閒時,這才湊進說了兩句。
聞衍臉上只冷了一瞬,很快又似笑非笑的,楊培又弓著身子站一旁去了,鍾萃寫好了大字請他過目,見陛下這般,以為是自己寫錯了,招了陛下不高興。
陛下的脾氣鍾萃也摸出來了幾分,天子喜怒無常果真不是隨便說說的,他不笑的時候是發火,心裡發火,他笑的時候也是發火,是表面發火,擔喜形於色的發火應是要比壓在心頭的火氣要輕一點的。
陛下不發火的時候也是有的,便是看著不顯,語氣平緩著跟人講話時,瞧著像是不生氣的模樣,跟她講課時也好好的,除開這種時候,鍾萃也摸不準會不會一句話就把人給得罪了。
果真如那千字文上講的,伺候天子需如履薄冰。
鍾萃忍不住想拿回來重新檢驗檢驗,聞衍已經伸手把大字抽走了,這是他今日講的學,先講書上的內容,再隨意抽幾句叫她寫下注釋來,再溫習之前所學,復又在寫上一篇學問,這一堂課便結束。
鍾萃愛聽那典故,但陛下極少給她講,尤其涉及到那仙啊神啊之類的便是三言兩語的給帶過了,說是她聽多了會移情,只惦記著那些傳說,不思進取,借著狠狠說了她一頓。
佈置的課業不多,聞衍只看了兩眼便有數了,他放下大字,「時間不早了,今日就學到這兒。」
鍾萃聽懂了,她該走了。
她麻利的收好書籍和筆墨,裝進匣子裡,起身朝陛下福禮:「嬪妾告退。」
聞衍「嗯」了聲兒,又叫楊培去後邊櫃子裡取了兩張大字來,遞給她:「不是要對著大字寫字嗎,別人的你是看不了了,就對著這看吧。」
他說道別人時還嗤笑了聲兒。顯然說的是良妃。要不是鍾萃急巴巴的想看良妃寫字,良妃也不會暴露出來。
鍾萃小心接了過來,低頭一看,這兩張大字上的字並非出自陛下本人,一看也是出自女子之手,這字跡娟秀中又帶著幾分典雅,迎面而來便覺得應該是一位十分優雅的姑娘所寫,看筆跡應該時間也不短了,紙邊都帶了點黃,應是存了些年頭了,但儲存尚好,字跡清晰,還能聞到大字上的香味。
鍾萃手心有些燙。她就是再傻也知道,能讓陛下珍惜的幾張大字,存在承明殿裡好生存著的,這大字的意義肯定是不同的,她哪裡敢拿,只拿在手裡便如千斤重,恨不得好生存放,怕給碰壞了,惹了天子發怒的。
「陛、陛下,嬪妾,嬪妾可以自己寫的。」鍾萃絞盡腦汁的編了個理由。對良妃之事她還有些後悔,若是這大字也是出自後宮哪位嬪妃之手,豈不是又得罪了人。
聞衍哪裡知道鍾萃心裡所想,「你不是需要大字做對比嗎。」不待鍾萃回話,聞衍也無心去追究,說罷:「拿著就是,朕總不會找你要回來的。」
鍾萃只能閉了口,託著兩張大字,恭敬給他福了禮,帶著人回了綴霞宮。她們主僕的背影離開承明殿,聞衍這才靠在椅上懶洋洋的問了聲:「真這般說?」
楊培知道他問的是什麼,點了個頭,末了倒是添了句:「雖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