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涼透了。
太子沽名釣譽,他能接受。
太子想要維持自己的地位,收買一些人心,他也能接受。
甚至是大逆不道,盼著及早接班,若只是有這個念頭,朱棣或也能勉強置之不理。
可自己終究是他的父親,他竟連自己身邊的人敢收買,日夜刺探自己,他……這是要做什麼?
而朱棣頓時感到自己有些悲涼,因為即便如此,他竟發現,自己沒有選擇。
這個太子,自己培養了多年,國家已經經受不起跌宕了,不只是如此,太子若是被廢黜,誰來接替?漢王麼?漢王野心勃勃,又能好到哪裡去/?趙王?朱棣一想到朱高燧,立即搖搖頭,打消了這個荒誕的想法,對這個兒子,他是喜歡的,可是……太幼稚了。雖然有些讓人刮目相看,可是朱棣心裡,在大位的問題上,不曾有過考慮。
他深深吸了幾口氣,眯著眼,殺氣騰騰的道:“凡有結黨營私的,俱都殺而不赦,有一些人,自以為自己聰明,以為自己的惡形惡狀,無人能察,朕告訴你們,夜路走多了……”朱棣獰笑,拉長了聲音,一字一句的道:“會撞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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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鴉雀無聲。
如今即便是傻子,也知道有些不對勁了。
這時候絕不是暢所欲言的時候,永樂朝天子的威嚴尚在,君王是真正的手握生殺奪予,今日說宰了你,絕不可能留你到明日,因此,一見天子震怒,敢冒犯鬍鬚之人,卻是不多。
朱棣坐回了御椅,手指頭敲擊在了御案上,眼眸微闔,沉吟之後,慢悠悠的道:“朕欲修書,採納百家之言,陳學的一些經典,朕也想拜讀一二,陳夫子此人,據聞也是博古通今,深曉典義是麼?郝風樓,你來說。”
郝風樓明白,一場壓倒性的勝利已經嶄露了曙光,他頜首點頭,道:“微臣素來敬重陳夫子,此人德才兼備,涉獵百家之言,博古通今,實乃曠世奇才。”
朱棣淡淡的道:“傳旨,請他立即入京,朕要授他翰林編修,請他來做這修書的副總裁。至於廣西滋事的生員,哼,那廣西提學,竟還敢鳴冤,假若滋事的生員,是十人八人,朕尚且相信,這是一小撮的生員膽大妄為,可是闔省上下,聚眾生員數百上千,莫非還能怪生員不曉事麼,他這是罪責難逃,傳旨,立即革職拿辦,徹查到底,朕要另委欽差,對生員進行安撫,至於人選,朕還要斟酌一二。”
朱棣說罷,便長身而起,深深看了這一個個震驚的大臣們一眼:“刑部尚書周力帆,赦免無罪,官復原職,罷了吧,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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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就這麼走了。
滿朝的大臣,俱都倒吸著涼氣,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襟早已溼透。
他們悲劇的發現,自己打擊陳學,不曾想不但沒有達到目的,反而這陳學卻趁勢得到了天子的認可,那陳學夫子進入翰林,主持修書,那所有滋事的生員不但不會受到彈壓,沒有罪責,居然還要特地進行安撫,這顯然是一個訊號,在這個訊號之中,陳學的地位得到了鞏固,更可怕的是,往後這陳學若是繼續蔓延,本地的學政誰還敢幹涉,廣西提學就是個榜樣,有了這個先例在,那陳學豈不是更加張狂?
所有人都看向瞭解縉。
解縉心裡卻是叫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