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在這桂林府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終究也算是有門路之人。真要逃,天高海闊,大不了到諒山去,甚或轉道去蘇門答臘,去呂宋,總之,這兒是不能呆了,這偌大的債務,即便是變賣了所有家產也不可能抵上,而且那礦場還有這麼多的礦工等著結算工錢,與其如此,還不如捲了細軟跑路為上。
這邊細軟一卷,人沒了蹤影,一時之間,桂林府亂套了。
那些個債主們本就擔心了一夜,如今看到人去樓空,一個個如喪考妣,自然少不得要搗亂的。
而真正的隱患卻不是他們,這些體面人家,即便是破了財,至少也能勉強度日,總不至於餓死,可是有一種人,卻是沒法兒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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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山脈深處,平時便搭著帳篷住在山裡的礦工們的生活是極為單調的。
這裡的條件極為艱苦,又有監工看著,每日卯時不到就要起來開始入山挖礦,一日下來,天黑才能回去,緊接著便是倒頭入睡,若是遇到雨季,那便更糟糕了一些,即便如此,也是要上半天的工,這裡蛇蟲螞蟻多,條件真真是艱苦無比,一般人是絕不可能堅持下來的。
不過礦工們依舊在此,並沒有人刻意要逃離,因為他們此前的生活並不比這裡好到哪裡去,更不必說,在這裡能吃個飽飯,甚至能有一些餘錢。
婆娘和孩子都要養活,靠的就是他們的苦力,也正因為如此,對他們來說,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以接受的。
一開始的時候,只是有零星的訊息傳來,都是監工和工頭們在壓低聲音說話,許多隻言片語,如東家、郝家、朝廷之類,這些話和礦工們無關,因為即便是東家,也和他們相距甚遠,只有到了年尾的時候,東家才會在許多掌事的擁簇下匆匆來這裡來一遭,就在這礦洞外頭弄幾個豬頭,插幾根香,給山神老爺磕個頭,而後便等來年再來了。
礦工們只認一樣東西,他們出了力,就是來換錢的,這是他們的準則,至於山外的任何東西都和他們不會有交集,更不可能和他們有什麼干係。
只是……情況終於有了變化,他們突然意識到,那些朝廷、郝家、東家之類的字眼居然跟他們息息相關。
東家跑了,東家一跑,最先得到訊息的是這兒礦場上負責的幾個錢糧主事,還有幾個工頭,這些人當夜也不知所蹤。
當大家一覺醒來,竟是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沒有人來催促上工,便是連送入山中的糧食也不見了蹤影。
可怕的流言開始傳開,東家跑了,其餘人都跑了,工錢沒了,什麼都沒了。
上千條精壯的漢子聚在一起,如今卻是出奇的絕望。
他們的生活本就單調,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許多人偶爾會耍一些錢,有人外頭欠著債,也有人為了讓妻兒過的好一些,比如會舉債回家建個房子,他們並不害怕賒欠,因為他們有氣力,只要有一口氣在,氣力便是換來銀子,所有對美好生活的預期都在這一身氣力身上。
而現如今,真正是什麼都沒有了。
“怎麼回事,工錢在哪裡?”
“是郝家和朝廷有紛爭,朝廷不準咱們挖礦。”
“他孃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更可怕的訊息傳來。
就在七十多里外的九龍寨,土人們反了。
三千土人,據說直接在山下的集市與差役發生了口角,最後有人直接殺了官,攻佔了縣城。、
究其原因,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