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還嫌擠的洞,在上覆上掩藏物,貼上隱匿符,下一刻,便地動山搖,群獸出洞了。
兩人緊緊靠在一起,兇獸們不斷從洞上奔過,蹄聲和嗷叫聲徹夜未斷,
因為洞小,梅慕九有半個身子都被迫擠在秦衡蕭懷裡,他也沒有不自在,兩個男人擠一擠對他來說倒沒什麼。但抱著人的秦衡蕭卻臉紅脖子粗,下巴頂在他的頭頂上,眼睛都快不知往哪兒放了。
兩人就著這詭異的姿勢一動不動,一齊仰頭看著洞頂,黯淡的月光透過遮蔽物灑下來,還能看見一頭頭飛奔而過的巨獸矯健的身影。
梅慕九突然想笑。
此情此景也太過荒誕了。
他半躺在他徒弟懷裡,兩人躲在狹窄的地洞內,外面全是吃人的怪獸,還有等著殺他們的敵人。
即使是他做夢,也不會夢到這種場景。
“倒有些像一對亡命鴛鴦了。”梅慕九玩笑道。
秦衡蕭耳朵更紅了,轉移話題道:“離天亮還有很久。”
“聊天?”
“師尊想睡便睡罷。”
“這如何能睡著。”梅慕九熟練地伸手捏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聽故事?”
他是開玩笑的,秦衡蕭都大了,他不認為他會想聽,結果他立刻答應了:“好。”
梅慕九:“……”
“真的?”
秦衡蕭讓他舒服得躺在自己大腿上,看著他的雙目認真道:“師尊講的,我無論何時都願意聽。”
“好吧……”梅慕九心臟跳動速率快了一下,隨即趕緊撿了個故事說了起來。
洞外正在血腥的廝殺,活生生一個殘忍而絕望的修羅場,而洞內,一個俊美的男人正在給他英俊挺拔的徒弟,講述白雪公主的故事。
梅慕九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了。
這個世界太他媽荒誕了,魔幻主義也不敢這麼寫。
但他笑著笑著,又有點心悸。
他的徒弟,看他的眼神,是那樣真實,那樣忠誠,如一個正在侍奉國王的騎士。
他不受控制地遮住他的眼睛,啞著聲道:“聽完了,睡吧,養好精力。”
秦衡蕭的長睫在他手心掃了掃,莞爾道:“好夢。”
這一夜,再殘忍的廝殺,也沒能打攪一個小小地洞裡的安眠。
沒有人知道這個區域到底有多大,無論走多久,走多遠,它的前方總是一望無際。
梅慕九兩人如此一邊趕路一邊躲藏,在第七日的申時,才終於率先找到了那上古血池的所在地。
暗紅色的雲層下,佇立著一道直挺的絕壁,而絕壁之下正是一口三丈長寬的血池,裡面的血目前已然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進去吧。”梅慕九道。
秦衡蕭突然有些猶豫:“若有事,叫我。”
梅慕九知道他擔心自己,笑道:“我更擔心你,支撐不住了,就起來。”
秦衡蕭深深看他一眼,見血線不斷下滑,終是咬牙躺了進去。剛一躺下,撕心裂肺,拆骨割肉的疼痛便沿著每一寸面板,每一根筋脈密密麻麻地攀爬了上來。
鮮血將他完全淹沒了,他無法分清自己的身體是被烈火炙烤著,還是正被無數的小刀割得支離破碎,他甚至都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
只知道好疼。
真的好疼。
梅慕九在池邊,聽著那一聲聲儘管極力抑制也依舊從齒縫中洩露出來的痛吟,忍紅了雙眼。
“師尊……”
“師尊……”
梅慕九趴在池邊,哽咽地一聲聲應他:“我在,我在。”
“我……不疼……”
“我知道,快了,快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