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專注的看了看她的肚子,立刻笑開了花,點頭如搗蒜,連聲道:“有有有,小店應有盡有,我這就給您拿來。您快請坐,快請坐,站著怪累的,你坐下歇著等,我這就讓夥計給您上茶點。”小心翼翼的引著淼坐到內堂的紅木椅上,上面特意鋪了厚厚的墊子,待她坐好,立刻跑進了後堂。
淼有些反應不過來,一個夥計立刻奉上差點,淼高興的剛拿起來,還沒放進嘴裡,只見數個婆子從後堂衝了出來,幾個小老闆打扮的人端著一大堆東西從正堂衝了進來,供人換衣的內堂頓時人滿為患,他們各個興高采烈的打量著她。她捏著茶點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他們如幾千只鴨子一般開始說話了。
“姑娘有了身子怎麼還出門,應該派人支使一聲,我們就會將姑娘要的衣衫送進府裡,哪還要姑娘親自跑一趟呢?”一個瘦高婆子穩穩的將她按在椅上,不讓她動一下。
“姑娘,這茶點對您身子沒好處的,還是換個口味吧,桂花糕、棗泥糕、還是杏仁酥?”一個矮胖老闆一把搶去她手裡的茶點,將手中的錦盒放在几上,將裡面各色花樣的點心端了出來。
“姑娘,您身子可有不適,老夫行醫問診數十載,保胎安胎最為基本,診脈段陰陽才是家傳絕學。要不要老夫給姑娘段一下脈相,看姑娘腹中是王子還是郡主?”一個鬚髮皆白的老翁擠了上來,慈祥的看著她的手腕。
“姑娘,您要不要預先打造一隻長命富貴鎖,一雙龍鳳呈祥如意鐲,孩子帶了可長保平安,吉祥如意。本店金器做工精緻,童叟無欺。”
成衣鋪老闆好不容易從後面擠上來,遞上無數件用各色布料拼接而成的小衣服,笑道:“姑娘不知頭胎孩子一定要穿百家衣,這樣才會長命百歲、無病無憂。小店這些百家衣都是搜尋潞州兒女雙全、子孫滿堂家族孩子的衣服縫製而成,不僅舒服,還有個好兆頭呢!”
淼從剛開始的應接不暇到後來的恍然大悟,瞪著眼張著嘴,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看著熱情過度的百姓不斷湧來,紛紛向她道賀,送上禮物,她知道事態嚴重了,她在人群中搜尋張苒的身影,但實在是人滿為患,她什麼也看不到。在禮物要將她掩埋的同時,她忍無可忍,大喝一聲:“安靜,都聽我說!”她看著眾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她,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仍硬著頭皮解釋道:“我不是給我自己買,我是替別人買的。我要買的是十歲孩子穿的衣衫,不是嬰兒裝,更不是什麼金鎖手鐲。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這些我真的不需要,你們快拿回去吧!”她趁著眾人在消化她的話的當口,硬擠了一道縫鑽了出去,出了大門便沒命的跑掉了。
不知跑了幾條街,確定不會有人追來,她才喘著大氣停了下來。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怕別人的熱情,這熱情過了頭實在有些恐怖。今天的逛街還是就此打住吧,府裡最安全。她邁步往府衙走,突然想起張苒,她回身四望找尋他的身影,可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哪有他!她的心似被什麼急急刺了一下,她急急往回跑,一邊跑一邊找,他在哪兒?
快跑會成衣鋪,王毛仲竟快馬向她奔來。淼一愣,心中竟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認知讓她大腦停滯、四肢僵直呆呆的立在街中央等待著。
王毛仲勒馬跳下,正值深秋他卻揮汗如雨,黝黑的臉竟顯得蒼白。他顧不得見禮,壓低聲音卻掩飾不住急切的心情。“請快回府。”竟要強行抱她上馬。
王毛仲對李隆基極其忠心,從來都是寸步不離,如今他單人匹馬而來,定是出了大事。何況,他知道她與李隆基的關係,從未對她動過一根手指,今日竟要抱她上馬,絕對出了大事。她抓住他的衣領,低吼:“告訴我,出什麼事了?他怎麼了?”
王毛仲知道不跟她說明實情,她一定不會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