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紅的血浸溼襯衫袖口,凝聚在時添指尖處,一滴一滴無聲地往下落。
捧著時添不斷往外滲血的手腕,季源霖跪在床前,蒼白的嘴唇止不住地顫抖,眼中絕望近乎茫然。
“……”
帶時添回來時,他並不認為自己故意設定的障眼法能騙住這人多久,但他有的是時間門和他慢慢耗下去。
只要讓添添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不讓他接觸到外界的任何事物,再過幾個月、哪怕幾年,總有一天,他會徹底擊垮他的心理防線,讓他相信曾經發生的一切不過就是一場夢。
沒有出軌,也沒有所謂的背叛,他們還是和從前一樣,什麼都沒有變。
後來,他曾設想過無數次這人醒來後的反應,也許會憤怒到極點,也許會對著他冷言嘲諷,試圖想盡各種辦法擺脫目前的處境,他卻怎麼都沒想到,時添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這是在明明白白地向他宣告——即使死,他也不會留在這個自己專門為他營造的,虛假而又美好的夢裡。
入眼只有一片刺目的紅,莫名的鈍痛感漸漸開始牽扯季源霖的神經,令他頭腦發漲,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現在該怎麼辦?
失血太多了,要立刻給傷口止血才行——
不,還是得先找醫生——
正當他失神之際,臥室的房門再次被人猛地推開,滿頭花白的外國管家急匆匆地闖進門,對著季源霖促聲道:“林少,人來了!”
beverly診所的私人醫生跟在管家身後進了房間門,身後還帶著幾名手拎急救箱的助理。他們剛坐著林宅派出的專車,臨時從山下被送上了山。
看到眼前的場景,醫生的反應十分迅速。他二話沒說,徑直朝著床前兩人大步走了上來,準備招呼助理立即給時添包紮止血。
“林少,請您讓一讓!”
話音落下,他卻發現林少像是丟了魂般,仍舊筆直地僵跪在床前,任憑粘稠的液體滲入指縫,整個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眼睜睜望著幾名醫護人員擁擠在床頭,開始各司其職地進行包紮工作,季源霖的目光總算慢慢有了焦距。
用手勉強撐住地面,他打算站起來給醫生騰出一點空間門,剛直起腰,全身就像是完全失去了力氣,踉蹌跌靠上了背後的牆壁。
……
被身穿白大褂的醫護們平放回柔軟的枕頭上,時添緩緩動了動眼睫,只覺得大腦有點輕飄飄的眩暈。
用玻璃碎片故意劃破手腕的時候,他沒想到傷口會那麼深,等到能真切感覺到失血帶來的失重感,他的意識也開始有些模糊了。
很快,他的手臂被醫生用針筒注射了一針藥劑,隨著手腕上的疼痛開始減輕,時添慢慢撿回了一些神志。
天花板上的燈光亮得有些晃目,他微微睜開眼,發現已經有人拉開了臥室厚重的床簾,日光沿窗戶縫隙透進來,窗外是晴朗湛藍的白天。
窗
外並不是自己家曾經的花園,道路上種滿了挺拔高聳的棕櫚樹。如果他沒記錯,這種拿棕櫚樹當作居民區行道植被的做法,國內很少見。
除此之外,他還注意到,圍在自己身旁的醫生全都是金髮碧眼,正一邊為自己止血,一邊用流利的美式英語出聲交談。
他已經可以確定,這裡並不是自己和季源霖曾經的家,他現在應該還在美國。
至於周圍的一切為什麼都和自己從前的主臥一模一樣,恐怕只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有人故意把房間門裝修成了自己以前家的樣子,目的只是為了達到障眼法的效果,讓自己產生時間門和空間門上的概念混淆。
並沒有將心思花費不遠處正在失魂落魄凝視著自己的前夫身上,時添重新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