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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前兩步,來到了白玉床旁,伸手將金絲錦被輕輕掀開,便見到床上躺著一具穿著綾羅綢緞的恐怖骸骨。它身上的服飾越是精緻華貴,便越是襯得眼前的一切詭異又森寒,我的瞳孔在一瞬間驟縮,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讓口中的嗚咽聲洩露半分。

懷信曾經說過,有個守衛喝醉了不小心闖入明月樓裡,當夜便看到太子殿下在涼亭處賞月,懷裡還抱著一個人,時不時就要低頭與它說說話。

我又想起在封府與謝言重逢之時,他委屈地與我說道,&ldo;裡邊也有一個你,不過它渾身涼涼的,抱著很冷。我喜歡現在的你,熱熱的,抱著很暖和。&rdo;

他說的就是這個嗎?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發出尖銳刺耳的嗚鳴,眼前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焦距,黑白的色塊在我面前重重疊疊,我恍惚間看見了謝言膝蓋處流出的汩汩鮮血,和他遍體的傷痕,他死死地咬住我的鎖骨,幾乎要將我一塊肉都咬下來,我永遠忘不掉他那種仇恨的眼神,像是被殘忍抽出肋骨的惡狼,掙扎著討要一個說法。

可我什麼都給不了。

&ldo;公子,公子,真的是你嗎?&rdo;

隨著這一聲聲的呼喚,有一道身影急哄哄地衝進我懷裡,來人哭得梨花帶雨,面容很清秀,身形比三年前抽條高挑了不少,正是與我失散了三年的小滿。

謝言不僅收養了我的小白,還救下了我的小滿,他為何要這樣做呢?為什麼就不能徹底地壞到底,讓我可以完全死心?這般不上不下地吊著,令我恨不能夠,愛不能夠,極端的愛恨能令人殺伐果斷,而模糊界限的愛恨,就如同行走在危險的鋼絲之上,稍不留意便要摔得粉身碎骨,分不出愛恨之間的差別。

&ldo;公子,你知不知道那日你上吊之後,小滿有多害怕,老爺死了,你也走了,小滿抱著你的屍首,都找不到一個安葬的地方。&rdo;

&ldo;後來太子殿下來了,他將你抱走了,發瘋似的在太醫署裡殺人,誰說你沒得救了,他就拿刀尖對著誰,真的太可怕了。後來還是皇上過來,帶來了大量的親兵,才將瘋癲的太子殿下控制住。&rdo;

&ldo;之後太子殿下的精神狀態就一直時好時壞,他將我帶回來伺候你,給了我一口飽飯,但我從未忘記過老爺的仇恨,可是看他每日對著公子的屍骨表現出那樣的癲狂,我又不知道是該仇恨還是該可憐他。&rdo;

小滿的話總是又急又密,過了三年了,還是沒有改變。這世間風雲流轉,滄海桑田的變化總在轉瞬之間,可是我如今又覺得,好像有許多東西都很難改變,就像我對我父母永遠的追思,還有烙在我身上的屬於謝言的印記。

那些愛過的痕跡既然無法抹去,我便開始放任自流,開始整夜整夜地夢見謝言。

我夢見我與他肢體纏綿,耳鬢廝/磨,又夢見他雙眼赤紅地質問我為什麼要打斷他的腿,那時候的我往往說不出辯解的話,只是不停地哭,哭得眼睛都快要瞎掉,夢醒之時總會有片刻的短暫失明。

這些夢魘折磨著我,短暫失明的症狀也被小滿發現了,他立刻與謝行通風報信,找來了太醫。

太醫說,這只是憂思成疾,心病只能心藥醫,若是自己不想開,就是華佗在世,也無力迴天。

我覺得太醫說得很有道理,對病情的惡化抱著聽之任之的態度。

我偶爾會很想去天牢看看謝言的情況,但也僅僅是偶爾,我的生命像是在那一日便葬送到了地裡,只留下一個空心的殼子在苟延殘喘,度日如年。

謝行問我太子府裡的東西有沒有想要的,我只要回了我的骸骨和那張謝言給我畫的畫像。

小滿將那畫像藏了起來,理直氣壯地指責我一看到那個畫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