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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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管心裡如何糾結莫名,鄒衍強忍著鼻涕眼淚一把飛的衝動,從櫥櫃裡翻出些姜頭,切切剁剁,加點紅糖,用熱水衝了兩碗薑湯。
雖然不知道到底有沒有用,但聊勝於無,吹一夜冷風可不是誰都能扛得住的。
蹲在廚房門口吹著熱氣小口小口地灌完了一碗,男人還是磨磨蹭蹭地沒有出來,鄒衍揉揉酸澀困頓的眼皮,回頭看一眼倍受冷落的另一隻陶碗——蒸騰的白氣明顯減少了——不由得感覺自己額角緊繃到極限的神經開始一跳一跳的。
“換好了沒?”她單手扶著門框站起身,端著空碗衝屋裡喊了這麼一嗓子。幾天沒睡好覺,加上昨晚又累又凍了一夜,再好的脾氣也磨出了三分火性。
也就是眨眼功夫,修長的身影出現在她模糊的視野裡,洗得泛白的藍色長衫,依舊單薄得像根竹竿。
“嗯,精神些了。”鄒衍眨巴了兩下眼睛,撐起快闔上的眼皮,點點頭,迅速轉身回廚房盛了碗稀飯。
男人有些惶恐地跟進來,見到她自己動手盛飯,惶恐又變成了震驚,一時間伸手也不是縮手也不是,無意義地擺動了兩下胳膊後,雙手剋制地下垂,臉上露出一種混合著驚訝的無措來。
“喏,把那個喝了。”鄒衍用餘光掃了眼呆愣的男人,抽出筷子以最快的速度扒拉起稀飯,微抬胳膊肘指了指案板邊的薑湯,“吃完早飯就回房吧,我有事情找你。”
此時廚房裡的煙霧尚未完全散去,隔著幾步路,鄒衍很難看清男人臉上的表情,再加上睏倦不已的女人也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分辨男人細微的情緒變化……
所以,直到女人“西里呼嚕”地安撫住空癟許久的胃袋,一邊抹嘴往外走一邊丟了句“記得吃完飯再過來!”之後,一心渴望撲向床鋪的她怎麼也沒想到,身後的男人低垂下眼瞼,身體僵硬如石,只壓在身側握得死緊的雙拳幾不可見地輕顫,洩露出主人無以名狀地恐懼與令人窒息般地痛楚恥辱。
十
鄒衍以為自己困成這樣,怎麼著也得沾床即倒吧,事實上,她確實已經無限趨近於睡眠狀態了,只是腦子裡扯著得最後一根弦依然危危險險地吊著。
直到身邊傳來若有似無的腳步聲和衣裳悉索的聲響,一個黑影晃動著猶疑地在床邊站定,好一會兒沒有半點動靜。
“……唔?”她掙扎著想睜眼看看是誰,但重逾千斤的眼皮卻怎麼也不肯合作。直到幾聲壓抑不住地暗啞輕咳傳來,她混沌不堪的腦子裡似迴光返照般現出最後一絲清明,“哼唧”著下意識地往裡挪一挪,出讓些被子,口裡含糊不清地嘟囔幾句:“脫衣……上床……睡覺,別,唔……別在我醒前起床……”
隱約感覺到身旁的被褥往下陷了陷,鄒衍腦中那根繃緊的神經線“啪”一聲斷裂,終於,穿越至今沒睡過一晚好覺的女人可喜可賀地蒙周公恩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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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周圍一片漆黑。
鄒衍躺在床上呆睜了會兒雙眼,花了點功夫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似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許多張人臉交替出現,認識的不認識的,熟悉的不熟悉的,他們有的叫她“顏息白”,有的喊她“癩鄒兒”……
印象中比較深刻的是一位早生華髮的中年男子,拉著她的衣袖“嗚嗚”得哭,嘴裡不停地喊著“衍兒,衍兒……”她被他哭得心煩意亂,剛想讓他別哭了,就看到另外一個傷痕累累的男人悽慘地跪倒在她面前,嗆咳著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