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半時,三個男人在梅爾羅斯上校家中剛剛用過遲來的晚餐。薩特思韋特先生格外興致勃勃。
「我說得很對,」他咯咯一笑,「你不能否認,奎因先生。今天晚上你的出現挽救了兩位荒唐的年輕人,而他們都急著把腦袋伸進絞索。」
「我嗎?」奎因先生說,「當然沒有。我什麼也沒有做。」
「既然結果已定,確實不至於此。」薩特思韋特先生表示同意,「但這很可能發生。你知道,就差一點兒。我永遠也忘不了德懷頓夫人說『我殺了他』的那一幕。我在舞臺上看到過的恐怕還不及今天的一半。」
「我傾向於同意你的看法。」奎因先生說。
「簡直令人難以相信,在小說之外的現實生活裡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天晚上,上校大概是第二十次這樣感慨了。
「是嗎?」奎因先生說。
上校盯著他,說:「見鬼,今晚就發生了。」
「提醒你們一下,」薩特思韋特先生向後仰去,啜飲著波爾多葡萄酒,插話道,「德懷頓夫人非常高尚,非常高尚,可她還是犯了一個錯。她不應該草率下結論說她丈夫是被槍殺的。同樣,德朗瓦僅僅因為看見那把匕首在我們面前的桌上,就傻乎乎地想當然地認為他是被刀捅死的。德懷頓夫人隨身把刀帶下來,只不過是巧合。」
「是嗎?」奎因先生問。
「假設,他們只是承認他們殺死了詹姆斯爵士,而沒具體說明是如何殺死的——」薩特思韋特先生繼續說下去,「結果會怎樣呢?」
「他們的供述可能就會被採信。」奎因先生回答,帶著古怪的笑容。
「整個事情完全像一部小說。」上校說。
「我敢說,他們就是從小說裡獲得的靈感。」奎因先生說。
「也許是,」薩特思韋特先生贊同他的看法,「一個人讀過的東西會以一種奇怪的方式體現在他身上。」他看了看奎因先生,「當然,」他說,「那隻座鐘打一開始就令人生疑。別忘了,把鍾或表的指標往前或往後撥,是多麼容易啊!」
奎因先生點點頭,重複最後的幾個詞。「往前,」他停了停又說,「往後。」
他的聲音裡有一種鼓舞人心的東西。他又黑又亮的眼睛定定地盯著薩特思韋特先生。
「鐘的指標被往前撥了,」薩特思韋特先生說,「我們知道是這樣。」
「是嗎?」奎因先生問。
薩特思韋特先生盯著他。「你的意思是不是,」他慢慢地說,「有人把錶針往後撥了?可那就說不通了。那是不可能的。」
「並非不可能。」奎因先生咕噥道。
「這——這就很荒唐了。那對誰會有好處呢?」
「我想,那隻會對在那個時間段有不在場證明的某個人有好處。」
「老天!」上校喊道,「那時,年輕的德朗瓦說他正和獵場看守人交談。」
「他非常明確地告訴了我們這一點。」薩特思韋特先生說。
他們面面相覷。他們感到渾身不自在,好像腳下的堅硬地面在他們腳下陷落下去。各種事實在到處轉來轉去,變換出新的角度和陌生的面孔。在這個萬花筒的中央是奎因先生黝黑、微笑的面容。
「可是如果那樣的話——」梅爾羅斯開口說道,「如果那樣的話——」
薩特思韋特先生非常機敏,替他說完了那句話。「事情就完全倒過來了。佈局是一樣的,可指向的是貼身男僕。噢,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既然如此,他們為何又都承認自己殺了人呢!」
「是呀,」奎因先生說,「直到那時你還是在懷疑他們,不是嗎?」他接著說下去,聲音沉著而輕柔。「上校,你說過,這就像書裡的情節。他們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