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茲先生喊道:「她是誰?」
「喲,」我說,「這就有點兒難說了。不是格蘭比太太,就是卡拉瑟斯小姐。聽起來格蘭比通常好像戴假髮——所以她可以用自己的頭髮扮成女服務員。但另一方面,卡拉瑟斯小姐頭髮很短,像男人,更容易戴上假髮,扮成女服務員。我敢說,你們可以非常輕鬆地發現她們哪一個才是兇手。就我個人來說,我傾向於認為是卡拉瑟斯小姐。」
真的,親愛的,這就是故事的結尾。卡拉瑟斯是個假名字,她就是那個兇手。她的家族有精神病史。羅茲太太是個魯莽、危險的司機,曾經不慎軋死她的小女兒,這讓那可憐的母親失去理智。她巧妙地隱藏了她的瘋狂,只是向她意圖謀害的物件寫過瘋狂的恐嚇信。她跟蹤了羅茲太太好一段時間,設計了非常巧妙的計劃。殺人後的第二天早上,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假髮和服務員的制服裝到一個包裹裡寄走。當她受到質問時,立刻就崩潰招供了一切。這個可憐的女人現在被關在布羅德莫精神病院裡,精神完全失常,但這起謀殺案確實策劃得非常巧妙。
派屈克先生後來找到我,帶來一封羅茲先生的讚美信。確實,那讓我臉紅了。然後我的老朋友對我說:「只問您一件事兒,為什麼您認為卡拉瑟斯比格蘭比更有可能是兇手?您從沒見過她們兩個。」
「噢,」我說,「是『g』音。您說她說話不帶『g』音。現在,只有書裡的獵人會這樣做,我可沒見過現實生活中有多少人這麼幹的——六十歲以下的人肯定不會,而這個女人四十歲。因此那些省掉的『g』音在我聽起來像一個女人在演戲,而且演過頭了。」
我不該告訴你們派屈克先生回應了什麼,不過他確實對我讚不絕口,我情不自禁地沾沾自喜了。
事情能朝著最好的一面發展,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了。羅茲先生已再婚。妻子是一位善良、通情達理的女孩,他們有一個可愛的小寶貝。你們猜怎麼著?他們讓我做孩子的教母!他們是不是太好了?
真希望你們不會嫌我太囉唆。
裁縫的洋娃娃
第一章
洋娃娃躺在天鵝絨面的大椅子上。屋內光線昏暗;倫敦的天空總是陰沉沉的。在這輕柔的昏暗中,灰綠色的椅罩、窗簾和地毯和諧地融為一體。那個洋娃娃也融入其中。她穿著綠色天鵝絨衣服,頭戴天鵝絨帽子,臉上塗著厚厚的艷彩,身體舒展,四肢伸開,懶洋洋地躺在那兒。她是個玩偶娃娃,是有錢的女主人心血來潮時買來放在電話旁,或長沙發坐墊上的那種玩具。她四肢攤開躺在那裡,永遠癱軟無力,但卻帶著一種古怪的生氣。她看起來像是二十世紀製造的頹廢產品。
希比爾·福克斯手忙腳亂地拿著幾個樣板和一份草圖走了進來,帶著一絲驚奇與困惑看了那個洋娃娃一眼。她感到奇怪,但是無論什麼令她奇怪,都無法成為她首要關注的東西。反而,她心裡想:「哎呀,那個藍色的天鵝絨樣板哪兒去了?我究竟把它放到哪裡了呢?我確信,剛才把它放在這裡的啊。」她走到樓梯口,向工作室喊道:「埃爾斯佩思,埃爾斯佩思,你拿了藍色的樣板嗎?費洛斯·布朗夫人現在隨時都會過來。」
她又返回屋內,開啟了燈,目光再次掃過那個洋娃娃。「哎,到底在哪裡——啊,在那裡。」她把剛才從手中掉下來的樣板撿了起來。當電梯停下來的時候,外面的樓梯口傳來了往常的咯吱咯吱聲,過了一會兒,費洛斯·布朗夫人帶著她的京巴,呼哧呼哧地走進了房間,那架勢就像一列火車噴著氣進站一樣。
「要下大雨了,」她說,「簡直是傾盆大雨!」
她摘下手套,脫掉毛皮外套。艾麗西婭·庫姆走了進來。最近她並不總過來,除非有特殊的客人登門,而費洛斯·布朗夫人就是這樣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