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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頁

他把素描本還給她。

「非常好,」他說,「很像。但是,為什麼……呃……你畫裡的他,穿著化裝舞會的服裝?」

在那短短一瞬間,他們目光相遇了。

「我看到的他就是這個樣子。」內奧米·卡爾頓·史密斯說。

小丑路

薩特思韋特先生一直搞不清楚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去登曼家做客。他們跟他不是一類人,換句話說,他們既不屬於上流社會,也不屬於那個有趣的藝術圈子。他們是市儈庸人,乏味又庸俗。薩特思韋特先生第一次見到他們是在比亞裡茨,他接受了他們的邀請,然後赴約,結果待得很煩,然而奇怪的是,他去了一次又一次。

為什麼?六月二十一日他坐著自己的勞斯萊斯開出倫敦的時候,他問自己這個問題。

約翰·登曼四十歲,身強體壯,在商界地位穩固,受人尊敬。他的朋友不是薩特思韋特先生的朋友,他的觀念更是跟薩特思韋特先生的相去甚遠。他在他的行業領域是個聰明人,但是極度缺乏想像力。

我為什麼這麼做?薩特思韋特先生再次問自己——而在他看來,他能找到的唯一的答案是如此模糊如此荒謬,他只好放置一邊。因為,唯一的那個原因是那幢房子(一幢舒適、裝置齊全的房子)的其中一個房間激起了他的好奇之心。那房間是登曼太太的專屬客廳。

它很難體現出她的個性,因為,根據薩特思韋特先生目前的判斷,她沒有個性。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呆板的女人。他知道她有俄國血統。約翰·登曼在歐洲戰爭爆發的時候去過俄國,跟俄國軍隊作過戰,革命爆發的時候僥倖逃生,並且帶回這個身無分文的俄國難民姑娘,不顧父母的激烈反對,娶了她。

登曼太太的房間毫無特色,品質良好的赫波懷特式傢俱把房間裝修得很精美——格調上有點傾向於男性化。但是裡面有樣東西很不協調——一面噴了漆的中國屏風,一件奶黃色與淺玫紅相間的東西。任何一家博物館都會樂於擁有它。這是一件收藏珍品,稀有且美麗。

它跟房間裡那純正單一的英國背景很不搭調。它原本應該是房間的基調,擺放的一切東西都應該與之巧妙地保持協調性。然而,薩特思韋特先生不能將其歸咎於登曼夫婦沒有品位,因為房間裡的其他東西都完美地融為一體。

他搖了搖頭。那樣東西,雖然微不足道,卻讓他感到迷惑。他絕對相信,正因為這一點,他才來了一次又一次。也許它是一個女人一時的興致,但當他想起登曼太太的樣子——一個寡言少語的、相貌嚴厲的女人,英語說得如此純正,沒人會猜到她是個外國人——這個結論並不能令他滿意。

汽車在他的目的地停了下來,他下了車,思緒仍然停留在中國屏風那件事上。登曼夫婦那幢房子名叫「榛木坪」,佔地大約五英畝,在梅爾頓荒野,距離倫敦三十英里,海拔五百英尺,住在那裡的人大多收入頗豐。

管家禮貌地接待了薩特思韋特先生。登曼先生和登曼太太都出門了——參加一個彩排,他們希望薩特思韋特先生不要客氣,隨意些,等他們回來。

薩特思韋特先生點點頭,照吩咐走進花園。粗略地檢視了一些花圃之後,他漫步來到一條林蔭路上,沒多久就來到一扇開在牆上的門前。門沒有鎖,他穿門而過,來到一段窄路上。

薩特思韋特先生左看看右看看。一條非常迷人的小路,陰涼如水、綠意盎然,還有高高的樹籬——一條蜿蜒曲折的老式鄉間小路。他想起了那個蓋有郵戳的地址:榛木坪,小丑路。還想起了登曼太太曾經告訴過他的當地人給這條路起的名字。

「小丑路,」他喃喃自語,「我想——」

他拐過一個彎。

事後——不是當時——他納悶這次見到那個難以捉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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