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國際長途的那一刻,慕千雪承認,心痛的感覺有如萬刃齊發。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可是,當她知道聶老病危,可能會不久於世之時,她還是不顧自己當年永不歸來的‘承諾’,連夜買了回國的機票,直飛k市。
對,k市。
因為在京市已無‘立足’之地,所以,就連聶老也只能送到k市來治療。又因為最想請的宋家四少請不動,所以,聶老也只能靜靜地躺在這裡,等死!
心下微然,三年前被迫落荒而逃的狼狽漸漸浮上心頭,瞬息間,周身的空氣似又已凝固,即使閉上眼,仍感覺心頭澎湃,氣息不定。慕千雪從來沒有想過,因為自己,她關心的人會一個一個被逼到如此境地。
杜宏宇、路晶晶、夏波清、現在連聶老也…………
良久,慕千雪平復下心頭燥動,復又睜開明眸,雪亮的眸光淡淡掃過眼前熟悉的身影,一時間五味陳雜,百感交集。
半跪在病chuang前,捧起聶老的手,輕輕她放在臉邊蹭了蹭。淡藍色的醫用口罩掛下耳上,隨著她的動作彈開,她沒有理會,只是紅著眼圈低語了一句。
“外公,對不起!”
被握在掌心的手指微微一動,老人突然睜開昏黃的雙眼,似夢似幻地看著面前的人,乾涸的嘴唇翕動了一下,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您醒了?要不要喝點水,我去幫您拿………”
老人的手指一動,反手抓住她的小手不肯松:“傾城?”
聶傳民還以為自己眼花了,一張開眼就看到了自己最想念的女兒。雖然女兒穿著護士服,可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傾城,你來接爸爸了是不是?傾城?”
“外公,我是小雪。”
三年不見,慕千雪從未改過這個稱呼。
雖然她和聶傳民沒有任何的血緣,可有些東西真的就是說不清,她就是很掂記這個老人家,聽不得他受苦,也聽不得他生病。這幾年他就是糊塗也沒大病過,這一次突發腦溢血嚇壞了身邊的人。聶雲帆自然是巴不得他快點死,哪裡肯施救。還是夏波清不知動用了哪裡的關係,才算是鎮住了聶家的人,把老爺子從京市搶到了k市。
要不然,可能她連聶老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想到聶雲帆,慕千雪又是一陣感慨,她沒有想到,宋天楊為了報復夏波清當年幫自己做‘人工流產’,他竟然故意幫著聶雲帆對付夏波清。現在cg集團的經營權又重新落到了聶雲帆的手中,要不是夏家背景盤根錯節,就連夏氏都有可能會被凌雲整垮。
她知道他恨她,可是,怎麼能這樣遷怒?
還在思量,老人卻掙扎著要坐起來,慕千雪趕緊去扶了一把,聶老再次回報住她的手,疑惑地看著她那張和女兒有七八分相似的臉:“外公?你叫我外公?你是傾城的女兒是不是?長這麼大了嗎?快讓我好好看看。”
這個認知似乎讓聶老很高興,他一雙深眸裡閃著水光,慕千雪卻伸手按了一下他的肩:“您好好的躺著,我就在這裡,您想看多久都好。”
“都長這麼大了?長得和傾城真像啊!真像啊!”
聶老的記憶已經完全混亂,有時候會記得一些事,但有時候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他的糊塗症越來越嚴重了,但有一點他從來沒有忘記,那就是,他有一個女兒,叫聶傾城,而且,懷孕在家待產。
任他拉著自己的手,她抿著唇笑,卻沒有否認。
這種時候,何必讓老人家心裡不痛快?反正這一聲外公也叫了,她也是夏波清的乾女兒,也就算是聶傾城的女兒了不是嗎?
“您好些了沒有?要不要喝水?”
她又問了一句,聶老卻只是搖頭,一雙大手扣著她的小手,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