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必要時,才公之於眾罷了,
(訥親)一至西安,將軍巡撫迎見,訥親傲慢睥睨,仰面不顧。於地方情形,全不置問。秦蜀接壤,軍營動靜,亦概弗諮詢。而其沿途,肩輿自適。騶卒動遭鞭撲,流血浹背,或至顛踣,為人馬踐踏,轉在轎中視而笑之。此豈復有人心者耶?
及至軍營,安坐帳中,從不親身督戰。每日至已午間方起,屬員概不接見,遂致諸務歧誤。'10'
時人程穆衡《金川紀略》記曰:
乾隆九年,訥親奉命由山東巡閱江南、江西營伍,各督撫提鎮款待過於乘輿。江南撫臣陳大受至啟聖祖南巡諸離宮,修飾奉之。遊宴所至之處,綺繡地衣,綵棚香燈,動接百里。廣羅珍器古玩,自通衢陳設至於館舍,過後從奴收卷一空。進食每具珍膳,多者至百餘扛,宰殺每物動以千計。傾國聚觀,田舍皆空。
父老或釋耒而嘆曰:“生人大福要有分限,我儕幸未死,觀此人作何結局!”'11'
是以傅恆決不以“肩輿自適”,而寧肯“山行徒步,示與士卒同甘苦”;復謙恭待下,“所過地方、吏治民瘼,又無不留心體察”,就此取得了皇上特別的信任。
二
傅恆在逐步取得君上的信任之餘,還須把自己對前敵情況的看法,報告給皇帝(他已被賦予拆閱前方奏摺的權利)。這正是他所需要的,也是對訥親、張廣泗不滿的地方之一,即所謂“不明敵情”、“並無一人據實入告”。
十一月戊午,於直隸途次,經略大學士傅恆奏:
接到傅爾丹奏摺報匣,遵旨開看。內有小金川土司澤旺番稟一件,系告張廣泗家人、通事與漢奸王秋,勒取澤旺財物,不勝駭異。細按情節,……(勾通漢奸)肆行不法,亦所不免。
得旨:
諸凡妥協詳明,有何可諭。一如卿議行。'12'
但更多的情況,是他到西安及四川以後才發現的。十一月己巳,傅恆奏:
臣經過陝省,今歲有被災之區。撫臣陳宏謀、布政使武柱雖竭蹶辦理,但承辦之州縣,較直隸、山西稍為不及。又聞從前過陝兵,供應稍遲,即有鬨鬧者,將來大兵供應愈難。
奏入,諭軍機大臣等:
朕覽經略大學士所奏事件,甚為精詳周到,……聞十七日自武功起行,途間訊問張廣泗,耽延甚久。又行二百餘里,薄暮始至宿處。
十二月甲申,上諭:
據經略大學士傅恆奏稱:本月二十四日,入四川境。至神宣驛,即無馬匹更換。次日由水程至昭化縣,見第五起雲梯兵仍在該縣,詢稱因無馬阻滯。
乙酉,諭曰:
今據經略大學士傅恆奏稱:四川境內,並無伺候馬匹。不得已只帶十數人,於陝省疲乏驛馬內揀選乘騎,馳赴成都,……且途次馬乏。竟至步行。'13'
當然,更多的資訊並不是在專門的奏報之中,而是在傅恆自己的親身經歷中側面透露出來的。壬寅,傅恆奏:
本月初九日,臣行至天赦山,乃成都至軍營第一險路。上下四十餘里,尋常牽馬步行,今因連雪,路途益滑,臣率眾步行。至極滑處,將馬繩系拉上,一二步即倒,有十數匹墜入山澗。是日惟臣馬趕到,官兵皆無馬,臣獨乘馬不忍,因步行七十里至住宿處,並未勉強。眾皆歡欣隨行。此路若不加修,大兵恐致遲滯。
奏入,諭軍機大臣等:蜀道之險峻如此,從前實所未知。'14'意識到前敵地理環境的險惡。非是“不經意間”的敘及,恐怕就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勒烏圍,《平定金川戰圖冊》(按:此圖展示的是第二次金川之役的情況),《清史圖典》《乾隆朝》,頁54
十二月壬午,針對令人切齒的“不能據實入告”,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