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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周朝而言,官員離開原職,履新新職位,都有一套固定的流程。而尹言的正五品禮部郎中,自然比張安博正二品的左都御史要容易。九卿履職,還要面聖。
禮部尚書方望,三月底春深時,修書大功告成,被天子賜封太保還鄉。禮部尚書由左侍郎、翰林院掌院學士曾縉接任。兵部右侍郎蕭學士蕭丕,任翰林院掌院學士。
四月十五日,已經履職,和朱侍郎等同僚吃過酒的尹言在散衙後,並沒有返回他在小時雍坊中租賃的三進小院,而是坐馬車到外城東的澹雲軒中。
時值初夏,坐落在南湖湖畔的澹雲軒,臨湖而建,樓臺水榭,無不精美異常。
“難怪為京城最好的會館啊!”尹言一身錦袍,白麵長鬚。他今年四十二歲,中老年帥哥,身上有著很濃的文士氣息,令人一眼就心生好感,親和力很強。
尹言揹負著雙手,在臨湖的小廳中,透窗看著湖中的景色。正所謂:綠樹陰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夏季時節,日頭很長,此時,夕陽還在。澹雲軒中精美的樓閣,隱在茂密的樹林、假山中。
小廳中焚著香,驅蚊,味道淡淡的,很好聞。門簾外,幾名教坊司的清倌人正用琵琶、古琴彈奏京中的時令詞曲,臨江仙…送開之兄歸黃州:
鐘鼎山林都是夢,人間寵辱休驚。只消閒處過平生:酒杯秋吸露,詩句夜裁冰。記取真理風雨夜,報社燈火多情。問誰千里伴君行,曉山眉樣翠,秋水鏡般明。
這首賈環寫給蕭夢禎的送別詞,已經傳遍大江南北。尹言在黃州亦見到返鄉的蕭夢禎。
唉…
權力場上便是如此的殘酷。正所謂:雁來雁去空塞北,花開花落自江南。這京師風華,有幾個人能站在絕巔,欣賞?
尹言正感傷時,身後傳來一聲長嘆,“蕭開之可惜了。未知太守來時,開之兄在黃州如何?”
尹言回頭,就見韓秀才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門口,微笑著伸手示意,道:“子恆來了。請入座。”
韓謹穿著一件嶄新的水藍色長衫,一張英俊的國字臉,三十二歲,歷經各種磨難、挫折之後,身上有著瀟灑不羈、凌厲的氣度。躬身行禮,“學生見過太守。”
按理說,官場上的稱呼,是隻稱呼高的職位。正五品的禮部郎中,比正四品的黃州知府,當然是算更高的職位。京官貴重。
而韓秀才稱尹言太守,表示他還記著尹言在黃州府款待、贈銀送他上京的舊事。刻意拉近兩人間的距離。
尹言笑一笑,道:“開之在黃州醉心文學。將來必有成就。”再伸手邀請韓謹落座,吩咐外頭候著的丫鬟上酒菜,然後舉杯道:“這一杯,我敬子恆,不曾想子恆在京中開創如此局面啊!”
當日,他主動外出,意欲為太子招收天下人才。招攬到韓謹、蕭夢禎。志向相同:擇明主而佐之。然而,沒有等到雍治十四年的春闈,太子就被廢。
韓謹到京中,成為楚王的謀主。際遇非凡啊。而他,看中的其實是,楊皇后的兒子,時年2歲多的楊皇子。所以,從黃州來到京中。小皇子還沒到讀書的時候,但,他要提前和楊皇后建立關係。這需要花費時間。
韓謹笑著一口飲了,“謝太守。”推杯換盞間,言語中隱約透露出招攬的意思。他在黃州住了幾個月,深知尹言的政治水平,非常高,有帝師的水準,如唐朝李泌,“
太守,你別看楚王現在的局面似乎不錯,實則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宮中、朝中晉王虎視眈眈。而京中,賈子玉對楚王成見頗深。不久前,才把楚王的錢袋子給廢掉。楚王身邊急需智謀之士贊畫。”
就他所知,尹言心中對賈環頗有些不滿。畢竟,前太子之所以敗亡,究其原因,還是在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