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說:“或者大家都認為配不上,但是,只要雁容認為配得上,我就顧不了其他了!”江太太打量著康南,後者挺然而立,有種挑戰的意味,這使江太太更加憤怒。轉過身來,她銳利的望著江雁容,嚴厲的說:“你要嫁這個人,是不是?”
江雁容低下頭去。“說話呀!”江太太逼著:“是不是?”
“哦,媽媽,”江雁容掃了母親一眼,輕輕的說:“如果媽媽答應。”“假如我不答應呢?”江太太問。
江雁容低頭不語,過了半天,才輕聲說:“媽媽說過不干涉我的婚姻。”
“好,我是說過,那麼你決心嫁他了?”
江雁容不說話。江太太怒衝衝的轉向康南。
“你真有誠意娶雁容?”
“是的。”“你能保證雁容的幸福?保證她不受苦?”
康南望了江雁容一眼。“我保證。”他說。
“好,那麼,三天之內你寫一張書面的求婚信給雁容的爸爸和我,上面要寫明你保證她以後絕不受苦,絕對幸福。如果三天之內你的信不來,一切就作罷論。信寫了之後,你要對這信負全責,假如將來雁容有一丁點兒的不是,我就唯你是問!”康南看著那在憤怒中卻依然運用著思想的江太太,知道自己碰到了一個極強的人物。要保證一個人的未來幾乎是不可能的,誰能預測命運?誰又能全權安排他的未來?他又望了江雁容一眼,後者正靜靜的看看他,眼睛裡有著單純的信賴和固執的深情,就這麼一眼相觸,他就感到一陣痙攣,他立即明白,現在不是她離不離得開他的問題,而是他根本離不開她!他點點頭,堅定的望著江太太:“三天之內,我一定把信寄上!”
江太太銳利的看著康南,幾乎穿過他的身子,看進他的內心裡去。她不相信這個男人,更不相信一箇中年男人會對一個小女孩動真情。山盟海誓,不顧一切的戀愛是屬於年輕人的,度過中年之後的人,感情也都滑入一條平穩的槽,揆之情理,大都不會像年輕人那樣衝動了。難道這個男人竟真的為雁容動了情?她打量他,不相信自己幾十年閱人的經驗會有錯誤,康南的表情堅定穩重,她簡直無法看透他。“這是個狡猾而厲害的人物,”她想,直覺的感到面前這個人是她的一個大敵,也是一隻兀鷹,正虎視眈眈的覬覦著像只小雛雞般的雁容。母性的警覺使她悚然而驚,無論如何,她要保護她的雁容,就像母親佑護她的小雞一般。她昂著頭,已準備張開她的翅膀,護住雁容,來和這隻兀鷹作戰。
“好!”她咬咬牙說:“我們等你的信來再說!雁容,現在跟我回去!在信來之前,不許到這兒來!”
江雁容默默的望了康南一眼,依然是那麼信賴,那麼深情,引起康南內心一股強烈的衝擊力。他回望了她一眼,儘量用眼睛告訴她:“你放心,我可以不要全世界,但是要定了你!”他看出江雁容瞭解了他,她臉上掠過一層欣慰的光采,然後跟著江太太走出了房間。
帶著江雁容,找到了江麟,他們坐上三輪車回家,江太太自信的說:“雁容,我向你打包票,康南絕不敢寫這封信,你趁早對這個人死心吧!”
江雁容一語不發,江太太轉過頭去看她。她蒼白的小臉煥發著光采,眼睛裡有著堅定的信任。那兩顆閃亮的眸子似乎帶著一絲對母親的自信的輕蔑,在那兒柔和的說:“他會寫的!他會寫的!”接著而來的三天,對江太太來說,是極其不安的,她雖相信康南不敢寫這封信,但,假如他真寫了,難道她也真的就把雁容嫁給他嗎?如果再反悔不嫁,又違背了信用,而她向來是言出必行的!和江太太正相反,江雁容卻顯得極平靜,她安靜的期待著康南的信,而她知道,這封信是一定會來的!
這是整個家庭的低潮時期,江家被一片晦暗的濃霧所籠罩著,連愛笑愛鬧的江麟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