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窸窸窣窣之際,把聲音壓得很輕,兩人因而湊得非常近。
與賀景延套話,最後套出來這麼一句,紀彌本來神色認真,現在感覺又被捉弄了。
他不太想要搭理人,捧住碗往外挪了挪,高冷地用後腦勺衝著賀景延。
正好賀母切完橙子出來,歡歡喜喜地把果盤擺在桌邊。
她沒怎麼做過家務,切個橙子能折騰十多分鐘,果肉坑坑窪窪,卻還要精細地削去外皮。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賀母想加入他們的話題。
紀彌支支吾吾,哪敢如實告知,擔心她被賀景延的玩笑話氣暈。
這位阿姨再怎麼平易可親,不代表她能接受身邊人是同性戀。
紀彌不想被討厭,臨場找了一份恰當說辭,將這事兒蓋了過去。
賀母沒有細究:“水果剛從冰箱拿出來還太冷,小彌,你放一會兒再吃。”
她叮囑得體貼,紀彌很少應對這種場合,笨拙地點頭道謝。
賀景延瞧他在賀母的注視下,夾菜都變得束手束腳。
怕給長輩留下不好印象,刻意葷素均勻,吃雞蛋都不把蛋黃撇開了。
“我有份麼?霍董事,你光切了一隻血橙?”賀景延轉移視線。
賀母姓霍,叫霍晗芝,曾經大家喊她霍小姐,如今字尾成了董事。
青春時她在常春藤盟校讀醫學院,而後跨入商界,做得風風火火,在賀家集團裡管著醫藥線。
她道:“以前問你吃不吃水果,你說自己有手用不著幫忙,現在張嘴嗷嗷待哺了?”
賀景延胡扯:“難得春節能碰在一起,想感受下溫情。”
霍晗芝聳肩:“雖然你可能不信,但其實我用了三隻橙子,沒在盆裡的都是被刀戳爛了。”
紀彌:“……”
賀景延:“……”
霍晗芝再唏噓:“說什麼過年見不著,彷彿受什麼委屈了一樣,實際不是你偏要飄外面?這幾年從穗城到滬市,就是沒想過回家。”
“我爸身體那麼好,家裡也沒我的容身之地。”賀景延說著,意思是家業用不著自己幫忙。
霍晗芝道:“確實沒有你施展的空間,如果你回來準備翻天,把公司轉型做遊戲的話。”
她補充:“那你的床和工作站,都會被你爸扔到馬路邊上。”
紀彌坐在旁邊幸災樂禍,忍笑忍得很辛苦。
“鴻擬那群g可能會守在路口撿。”他道,“帶回去拍拍灰,又是很好用的互娛頂樑柱。”
賀景延接茬:“找誰拍啊?我這人特別易碎,不能隨便動手動腳。”
紀彌困惑地說:“你怎麼還挑上了呢,那你想讓哪個人來?”
賀景延含蓄道:“欽定總辦醋包。”
話音落下,紀彌立即意會這是在指代自己,悶悶橫了對方一眼。
緊接著他緊張地去看霍晗芝,好在對方在處理手機消
息,沒有注意到他們的這段對話。
賀景延見紀彌在悄悄打量,小心翼翼的模樣像是貓咪觀察人類,隨即別開頭笑起來,卻被不輕不重地踹了下。
這一腳怎麼說呢?
雖然殺傷力為零,但百分百有用,賀景延瞬間卡殼了,之後沒再來招惹。
紀彌雖然搪塞說自己的胃不太舒服,但在餐桌前沒怎麼演戲。
今晚心情很好,他不知不覺說了很多話,也吃了許多菜。
尤其是那道松鼠桂魚,平時難得能夠吃到,最近總是惦記,正巧被點單上桌。
吃飽以後,他慢條斯理地用溼巾擦嘴角。
用來遊戲投屏的電視在播春晚,小品的對話充當房間背景音,時不時穿插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