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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有一次很偶然地聽到爸爸媽媽在談論我,爸爸說:“她太膚淺了,對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一點兒也沒興趣,都快忘了怎麼跟人對話了。”這些話讓我很難受,心裡充滿怨恨。一開始我考慮和爸爸談一談,後來卻改變了主意。再讓自己蒙羞一次又有什麼意義?

1933年12月21日

我的生活太奇怪了——甚至有些變態。我就像是一個終身監禁的犯人,雖然毫無獲釋的希望,卻仍夢想著自由。我一直都在反反覆覆想著同一件事。這唯一的一件事就是我自己。沒錯,看我的日記就會發現,裡面除了寫我自己以外沒寫過別的。全是我,我,我。寫來寫去寫得都是自己。真的,不知怎麼我好久都沒有動筆寫什麼了,好像今年夏天以前都沒怎麼好好寫過。

今天,我翻了自己的日記,讀了寫廖夫卡的事,覺得……真羞愧。天哪!過去的我真是個白痴,怎麼會蠢到這般地步呢?我們當時才上五年級,整件事想想就讓人噁心。我覺得這爛攤子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每每想起來,就開始鄙視自己:誰叫自己傻乎乎地對他痴迷;誰叫自己無法在伊琳娜和喀秋莎面前掩飾心裡的感覺呢!真丟人!當時總圍著他打轉,他看我一眼我就立刻臉紅了,每次聽見他說話都會喜笑顏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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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3年12月24日

真的太想出去散步了。在家待膩了,什麼也不想幹。最近幾天裡,又落下一大堆作業,就是沒精神好好坐下來做作業——我的不滿與強大模糊的慾望又回來了:15歲,有沒有可能像隱士一樣生活呢?在生命中最好的年華,卻毫無樂趣與歡愉,盡是些沒用、無聊、毫無必要的學習。難道要像腐爛動物的屍體一樣散發著臭氣嗎?我才只有15歲啊!

真是奇怪,現在沒什麼事讓我感興趣:畫畫不行,音樂不行,任何一門科目都不行,寫作不行,甚至運動也不行,溜冰和體操都沒意思。

這種狀態已經持續一段時間了,每次我開始做點事兒,就不停地對自己說:“你必須得這樣做。”而不是說:“我想這樣做。”現在我最喜歡做的一件事,當然了,並不是說以前不喜歡做,就是早上一直躺在床上,時不時打打瞌睡,用好幾種不同的方式去幻想同一件事。

白日夢有時候實在太誘人了,儘管也會禁不住想:“為什麼這一切都只是夢呢?”每一次都會幻想上好久,編幾段對話,扮演好幾個角色。只有一件事我還想做,那就是閱讀,沒有停歇地永遠讀下去,可是就算我拿起一本書,“你必須得這樣做”那樣讓人作嘔的話就會在耳邊響起,攪得我不得安寧。這句話禁止我讀小說,而是要在枯燥無味的歷史書裡翻來翻去。我多麼愛讀小說啊……在小說裡可以忘了一切……過著別人的有趣生活,被帶進一個奇蹟般的神秘世界。

1933年12月26日

月初的時候,我央求媽媽替我預約一個眼科醫生,斜眼讓我難受死了,學校裡發生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我每天都提醒媽媽,但她一點兒也不上心,一直拖著,說我們沒錢看病,但實際上,她只是覺得沒必要。當然了,這有一定道理,因為做手術是完全不可能的,但那時候我總是盼著點兒什麼。如今一直一個人待在家裡,我早忘了自己是斜眼,也不再提醒媽媽找醫生的事了。

可是就在昨天和今天,她突然提起了這件事,還讓爸爸去預約醫生。而以前一直反對這件事的爸爸立刻照辦了,半點兒反對的意思都沒有。這樣的體貼讓我覺得很奇怪,難道他們偷看過了我的日記?他們要想查詢什麼的話,日記就是唯一的來源了,極有可能看過了。不過我倒沒有特別難過,誰在乎他們幹些什麼!

讓他們偷看去吧,看和不看又有什麼分別?只要他們不在我面前提起就好,要是提了,我是不會保持沉默的,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