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北燕百姓分外熱情好客,此番我們能躲避追兵,也得益於他們的幫助。”
白明微淡聲道:“然而他們兇狠殘暴也是真,那些屠戮我東陵百姓的戰士,也是從北燕百姓中徵召的人。”
但同時,她又能理解江辭。
像江辭這種曾掙扎於底層,嚐盡世態炎涼的人,才能真正體會人世間的險惡。
就好比,他能看到東陵的已經爛到了根裡。
這治國好比治人,若是不找到根源,再好的藥也只能治標不治本,久而久之,便會徹底爛掉。
這個道理她不是不懂,但懂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一回事。
然而就算有再大的疾病,也得先把流血不止的傷口包住,否則還未等到查出病因,人便被耗死了。
眼下,於東陵而言,最重要的是與北燕的戰鬥。
沒有外患,才能安心整頓內憂。
見江辭不說話,她接著又道:“事情無關對錯,只是立場不同,敵人也有好人,自己人也同樣有壞人。”
“只能說,在涉及到利益的時候,在生存面前,再多的人性/也會給獸/性讓步。”
江辭笑了:“正是如此。”
白明微扭頭看向他:“江大哥,我的承諾依然有效,天高雲闊,你是自由的。”
江辭默然許久,輕聲問:“你明明有需要我做的事,為何在這個時候說放我走?”
白明微回答:“因為,該我負擔的,就要我自己負擔,我雖然需要你的幫助,但不該逼著你為犧牲。”
“除去我曾經許下的承諾外。我認為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除了生存能叫他低頭,沒有人能剝奪。”
江辭收回目光,負手看向正在與衛驍把酒言歡的眾人:“反正骨氣這事,丟了一次便不難再丟了。我既已在你這丟了一次,再丟幾次又何妨?”
白明微卻是一怔:“嗯?”
江辭回眸看她:“正如你所說,人是群居的群體,我又不是那可以離群而居的猛獸,自然想要尋找個棲身之地,而我看中的,便是你這裡,就是不知白姑娘收麼?”
事實上,率領金鳴山的弟兄潛入北燕這段時日,他已經被這種出生入死後生出的牽絆牢牢絆住。
那被需要,被依靠,被信任的感覺,便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可以為之停下腳步的東西。
而他願意為此,放棄逍遙天下的自由。
白明微與江辭四目相對,他的雙目坦坦蕩蕩,若是覺得他這番話有假,那便是一種不可饒恕的褻瀆。
“其實。”白明微輕輕淺淺地笑了起來,“我一直在等江大哥這句話,因為我準備與江大哥去一個危險的地方。”
江辭點頭:“要辦事了,對麼?那可要快點才是,我們搶來的財寶,就藏在羌城附近。”
“只有拿下羌城,才能把北燕權貴的不義之財,裝進我們自己的口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