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壁前,將厚實的石板撓出一道道白印子,指甲全部撓掉了,血肉模糊的翻著。
戰北野看著小七的鮮血淋漓的手,看著侍衛們驚惶的目光,怔怔後退一步,靠在石壁上,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侍衛們都不敢抬頭看他的眼神,小七痴痴跪在地下,什麼都不說,也不再磕頭,突然一蹦而起,伸手一掣,一道雪光驚虹般亮起。
戰北野卻立即一拳將他狠狠揍了出去。
他出拳極猛,小七被他打得飛了起來,重重撞在牆上,“咔嚓”一聲,手臂生生被撞得脫臼,軟軟的垂下來。
戰北野狠狠盯著他,一夜沒睡的他臉色慘青,唇上冒出了短短胡茬,眼中全是血絲,那些血絲片片連起,像血網像火焰一般罩下來:“現在死的是懦夫!你給我起來,去找!生要見人……她沒死!給我去找!天涯海角,找不回,這輩子你不要回來!”
他一伸手,從身側一個使鞭的侍衛身上抽走那鞭子,扔在小七面前:“揹著這個鞭子,去找!找到後,把鞭子給她!讓該抽你的人,狠狠抽你!直到抽得你記住,莽撞任性和自以為是,是死都買不來的教訓!”
小七趴跪在地上,悶聲不吭,單手抓過鞭子,負在背上,咬著嘴唇重重向戰北野磕了一個頭,歪歪斜斜站起來,大步向外走,站在戰北野身側一直憂心忡忡看著他的紀羽,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戰北野立即怒道:“你再動一步,你也不用回來了!”
紀羽默然停步,戰北野筆直的站著,一動不動,直到小七的背影即將完全消失在華音閣門外,他才微微側了側身子,向他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一眼,先是滿滿的憤怒,漸漸化為深深的無奈,最後轉為不可磨滅的疼痛。
他一生裡,從未親手驅趕過自己的兄弟,然而今日,他親自逼著這孩子流浪天下,而從今日起,那個因天真純樸為他所喜的小七將註定死去,那些他所一直努力保護的,屬於這個少年寶貴的,渾金璞玉純真無垢的品質,將被他親手掐滅。
是他溺愛出了小七們的驕縱任性,到頭來他讓他們自己經受教訓,和疼痛的苦果,他是何其自私的主上!
戰北野立在清晨蕭瑟的秋風中,一夜之間,朗朗玉山將摧,憔悴如霜。
他身側,紀羽凝望著他的眼神,泛起微微的淚光。
戰北野卻什麼人都不看,他只是默默的立著,等到山下去統領府尋找孟扶搖的侍衛回報說統領府人去屋空,他的眼神一點點,如燭光黯淡下來。
他最終自己親自走了一遍那暗道,最後在那道堵死的暗門前,狠狠的,石破天驚的,石屑翻飛的,一掌拍了下去!
“扶搖,你去了哪裡!”
……
大瀚元年九月二十六,大瀚唯一的藩王在受封后失蹤,失蹤的緣由來源於一句無心的言語和一個目的天真的玩笑。
大瀚全國進入了緊急的尋人狀態,雖然這個訊息秘而不宣,沒有驚世駭俗的用“尋找瀚王”這個標題,但是全國上下各地府縣都在如大海撈針一般尋找著一個“愛易容,帶著只白耗子和一個黑面板護衛(此護衛也可能易容)”的少年,蓋因此條件實在太模糊,全國府縣抓著此文書都在撓頭,甚至連鄰國都收到大瀚新皇的國書,國書一反戰北野素來的誰的帳都不買的睥睨德行,十分客氣的談天氣談和平談經濟談政治,最後再十分技巧的輕描淡寫的提起“若貴國有司發現一位什麼什麼樣的少年,請務必及時通告敝國,恩德所降,毋任感荷,謹肅……”。
說實在的,這等找人法,實在是可憐的大瀚新皇在將會國掘地三尺,連地下石頭都翻起來看看有沒藏人都一無所獲之後,逼於無奈之下只好採取的五洲大陸通輯法,至於能不能將那隻沒良心的出來,實在是要看某人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