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沒有親眼見過這大轎,不過他聽人多次說過這轎子的華麗。那彷彿是一座宮殿,明晃晃,香噴噴,貴氣逼人。
祁紅意給韋澤帶來的訊息中,楊秀清正在製作一座百人抬的轎子。64人抬的轎子,轎伕的數量取自周禮。一佾指一列八人,八佾八列六十四人。按周禮規定,只有天子才能用八佾,諸侯用六佾,卿大夫用四佾,士用二佾。洪秀全和馮雲山定下的制度中大量用了周禮,所以洪秀全可以用八八六十四名轎伕,楊秀清作為最大的諸侯,用六八四十八名轎伕。現在這百人抬的轎子已經完全表明了楊秀清的態度。
祁紅意嫁給了韋澤,自然得考慮韋澤的利益。既然韋澤是東王手下第一大將,按照爵位是太平天國裡頭排名第五的大人物,在楊秀清有如此明確態度的現在,韋澤當然得有所準備才行。
韋澤聽了這個訊息之後,只是冷笑一聲,“這就是智伯再世!”
祁紅意愣住了,她作為藏書家的女兒,自幼就以讀書為樂。智伯是春秋時代晉國六卿專權期間最強大的一個,然而根據《史記》中記載,智伯消滅了其他兩卿之後,要挾了韓、魏兩家一起去攻打趙家。智伯行水,魏桓子御,韓康子驂乘。智伯曰:“吾乃今知水要以亡人國也。”恆子肘康子,康子履桓子之跗。然後韓、魏兩家聯合趙氏,一起攻滅了智伯。
韋澤把楊秀清評為智伯再世,已經是非常陰險的詛咒了。聽到這些祁紅意愣住了,她一直聽她父親祁玉昌說,韋澤乃是楊秀清麾下大將,是對楊秀清最忠誠的一個。可現在她看到的韋澤不僅沒有對楊秀清的絲毫忠誠,甚至連最起碼的敬意都沒有。此種表現,完全顛覆了祁紅意對韋澤的想象。
為了最終確定一下韋澤的立場,祁紅意說道:“官人!雖然東王不知自愛,但是官人素來得東王器重,你又何不前去勸說他一下?”
韋澤微微冷笑道:“我若是去勸東王,東王可不會覺得是他不自愛,而會覺得我和他不一條心。想來岳父已經說過,那些被東王認為和他不一條心的人是什麼下場了吧?”
祁紅意頗為聰明,韋澤說完之後,她顫聲說道:“難道東王要篡位?”
韋澤摟了摟祁紅意的肩頭,盡力安撫一下妻子,“站在天王那邊的人會覺得是東王篡位。就東王來看,天平天國現在的一切都是他打下來的。他不過是要得到與他的努力等價的報償罷了。這怎麼能叫做篡位?這是天命所歸!”
沉默了一陣,祁紅意問道:“那官人為何覺得東王是智伯再世?”
韋澤已經平靜下來,他慢慢的說道:“因為東王雖然是個大英雄,卻沒能拿出一套把太平天國現在的人馬都納入到令所有人都能夠找到自己位置的信制度來。他只是走了老路,打擊四王,壓制眾將。紅意你讀過史書,知道當年智伯就是這麼幹的!”
到了現在,韋澤已經把以前的很多事情都給想明白了。不僅僅是他在這個時代看到的事情,包括他那非常有限的歷史知識也被穿成了一串。
為什麼太平天國最終覆滅的時候,根本沒有東王楊秀清的記載。這樣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在歷史書中基本沒有什麼存在的感覺。倒是洪秀全,石達開,甚至是洪仁軒之類的傢伙,被濃墨重筆的記錄了。
因為楊秀清死了,而且死在天京之變裡頭。
韋澤在這個時代看到的楊秀清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任務,不僅實力強大,勢力更大,從制度上完全架空洪秀全。韋澤不理解楊秀清為什麼會被殺,即便是發生了火併,那也必然是楊秀清能夠獲勝。
現在韋澤理解了,楊秀清已經得罪完了太平天國中所有的重量級人物。只要有一個人能夠把這幫人團結起來,那麼楊秀清就死定了。即便是現在的歷史發生了改變,韋澤也相信楊秀清的命運無法改變。因為韋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