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哼哼道:“收起來了。”
“拿給我看。”
晴雯瞟了眼襲人,見襲人衝她微微搖頭,哼唧唧的道:“說了收起來就是收起來。女人家的東西,您討去看做什麼呢?不給看。”
這點小動作哪能瞞過寶玉,他瞪襲人,虎著臉,一聲不吭。
襲人往後躲,一下招惹了晴雯。她把襲人扯到身後,卡起腰,眼睛又豎起來:“爺,您別拿襲人姐姐出氣!她鐵是個對您好的,怎麼也扯不到她!您要是覺得不痛快,就罵我,我跟您吵吵。”
寶玉沒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
罵你?然後跟你吵?我閒的蛋疼啊?又板起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說,別瞞著我。”
襲人暗地裡扯晴雯,被晴雯掙著甩開了,氣呼呼的道:“你別攔著我,今個我就跟他說道說道。”轉身看寶玉,像個護崽的母雞似的,伸脖子喊:“要我說啊,這全都怪您。您也不算算最近練了多少字,用了多少紙?您又是個大手大腳的,例錢早就花光了。不僅如此,連帶襲人姐姐的,麝月妹妹的,還有我的體己錢都貼了去,那也不夠。
今早上又沒紙了,襲人姐姐把自個的金釵賣給了趙姨娘那邊的劉嬤嬤,本想給您買紙來著,結果呢,您又拿去用。”
寶玉沒佔理,說不得晴雯,這一聽了,也不捨得說,囁囁道:“我那是賞給了江流,也不是個沒用的。等等……”突然一怔神,問道:“那這紙怎麼來的?你的鳳鎏釵呢?”
晴雯哼唧唧的不說話。
襲人在旁邊添嘴,道:“晴雯也把金釵賣了,要不是麝月沒有金釵,怕也留不住。”
寶玉心裡一酸,差點哭出來。
一根金釵不算什麼,頂天了也就十幾兩銀子,對他這個榮國府的嫡子來講,最多算個例錢。可襲人、晴雯只是榮國府的丫鬟,以前的例錢是一兩銀子,這一柄金釵,她們要攢一年還多。
他知道丫鬟們會置辦金釵,等主子不喜歡了,或者是年歲到了,嫁人的時候帶過去。那可是嫁妝錢!
他看襲人,再看晴雯,定了片刻,把麝月也叫進來。麝月不知道怎麼一回事,只是見炭盆多了紙灰,心疼造竹紙的錢。她是個儉樸日子過慣的。
寶玉笑道:“從今天起,晴雯、麝月,你們兩個別在房外待著了,我讓府裡的把名冊遞上去,以後跟襲人一樣,也是貼身丫鬟。另外,你們的例錢漲一漲,五兩吧,我去跟老祖宗說。”
麝月大驚道:“這,府裡面有規矩的。”
“規矩是人定的。”寶玉虎著臉,沒忍住,又樂起來,笑道:“要說給自己漲例錢,我沒臉講,但給你們漲,我願意。你們用不著擔心,我不比以前,給你們討兩個貼身丫鬟的名額,漲點例錢而已,沒人敢亂說話。”
襲人在旁邊幫腔,笑道:“你們就認了吧,別跟寶二爺推辭,咱們爺不比以前,這妥妥的是個真話呢。”
麝月連忙謝了,晴雯有點拉不下臉,衝寶玉哼了一聲,扭過頭去。不管如何,寶玉心裡念著她,她也甜滋滋的呢。
寶玉吩咐襲人,道:“你把賣金釵的錢拿出來。”
襲人聽話拿了,白澄澄的兩個銀錁子,都是五兩銀。寶玉冷哼一聲,接了遞給麝月。
要說襲人的金釵,輕了點,樣式也普通,賣個五兩銀也算不虧。府裡有門禁的,不到出門的時候,丫鬟們難得換了東西,劉嬤嬤壓價,也是正常。
可晴雯是個愛漂亮的,鳳鎏釵是她攢了好些年,找外面的好金匠打造而成。價值三十兩銀子。劉嬤嬤只給十五兩,絕對是趁火打劫!
他吩咐麝月:“找劉嬤嬤把金釵贖回來。襲人的那個,還有買紙用掉的五兩銀一併算著,就說爺欠著她,等例錢發了,連本帶息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