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國人互拼,互爭的是地盤,拼的卻是國人的血肉。
今時今日卻不同,面對的卻是異族入侵。
凡我有良知的國人,都會義憤填膺,不甘淪為亡國奴。
所以,這支即將參戰的僧兵隊伍,每個人的心頭,都填滿了憤,裝滿了恨,也湧動著要上陣殺賊的勇氣和決心。
寺門和庵門都開了。
此時此刻,寺門和庵門不開也得開,各級軍官只能硬闖,因為情況危急。
山下打得如此慘烈,經賀喜回來彙報和渲染,眾官兵都知道日軍可不是韓復榘部或是劉珍年部或是劉黑七部那麼容易打的。
洪武、賀喜進入寺院,吩咐警衛員強行拖出路洋來相見。
或許是因為路洋修行多年卻並無放棄對林依依相思之緣故吧,他身披大紅袈裟,光著頭。
雖然他出家誦經修行多年,但卻形容枯槁,臉部有些雍腫,雙目無神,蒼老了許多。
他是“人在三界外,心在紅塵”。
每天,他都飽受相思之苦,只要醒來,都惦念著林依依。
奈何,寺院與尼庵近在咫尺,路洋與林依依卻彷彿遠隔天邊,年互鄰,卻無法相見。
這份相思之苦,誰能承受?
幸好,路洋承受下來了,但是,相思之苦卻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他再無往日的帥氣和翩翩風度了。
這個只有三十八歲的小夥,此時宛若一個老和尚。
洪武、賀喜和一幫警衛員在強行架他出來之時,見他如此模樣,皆是心疼落淚。
他們均在心裡暗問: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原來的路洋,多麼帥氣啊!
這些年來,他竟被感情折磨成這個樣!
唉!
他們無不唉聲嘆氣。
他們默默垂淚一會,強自鎮定下來之後,就在裡面的木房裡,圍著他盤坐四周,苦口婆心勸說他儘快離開摩天嶺,防止敵機空投炸彈,到時難免會有死傷。
弟兄們準備撤離摩天嶺,請路總參謀長一起撤離,以讓弟兄們放心,並請路總參謀長一起到尼庵勸說四夫人撤離。
路洋卻一直微睜微閉雙眸,雙掌合什,似睡非睡,似醒非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始終不語。
然而,他微睜的眼簾裡,始終有濁淚滑落。
或許,“四夫人”幾個字從洪武和賀喜嘴裡說出來,卻成了一把利劍,狠紮在路洋的心窩吧。
傾刻間,路洋內心疼痛無比。
他有些皺巴巴的臉孔上,流淌著兩條小小的淚溪。
洪武本是性急的人,勸說一通,不見路洋表態,不由更是焦急,大聲說道:“總參謀長,你說句話,行嗎?俺老洪求您了!根據情報,鬼兵闖不上山來,可能會用飛機扔炸藥來轟炸寺院和尼庵。據傳,攻打魯南一帶城池的,是犬養龍夫,也就是昔日島城新世界夜總會的大少爺杜春景,他本是鬼扮成的間諜。這些年,他從軍了,到處攻城掠地,侵犯東南亞一帶民眾。最近,這個劊手又打下了濟寧和騰州一帶,現在,他派重兵來攻打咱們這塊地盤了。”
路洋聞言,反而合上雙眸,並無言語。
不過,他臉部肌肉在跳動。
賀喜也急了,煩燥地說道:“總參謀長,路兄弟,老賀求您,還不行嗎?你說句話呀!哎呀,急死人啦!我叫你大哥,行不?你不怕死,可你得為四夫人的安全著想啊!您和四夫人在此出家多年,哪個敵人不知道你們的住址和行蹤?坦言之,您和四夫人才是犬養龍夫攻擊的目標啊!”
路洋聞言,心頭大震,雙眸又微睜。
他的身軀激靈靈地晃動了幾下。
但是,他仍是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