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麼慶祝,讓四九城這些唱戲的都去表演,馬連良不想給日本人唱戲,說是在自己的國土上怎麼能給侵略者唱戲助興。”
“當時先生太太把他留在家裡,說是避過風頭,再送他出城,那幾天我可聽了好多戲,那都是四九城票友花錢都聽不到的。”
花姨一臉陶醉,眼睛綻放出的光彩,讓人不自覺幻想那個炮火連天的年代,一位戲曲大師在友人家裡避難,一個小丫鬟聽戲聽到痴迷。
“我當時聽入迷,還學著哼哼了幾句,不巧被馬先生聽到了,他和太太說可惜了,如果再早幾年,如果日本人沒打進來,他一定會把我推薦給梅大師,說我有大青衣的嗓子。”
“可惜了的,咱媽要再早出生十幾年,就是四九城第一正旦,名角,哪還有咱爸什麼事?”常威對常蕤很認真說道,表情還有點遺憾。
花姨沒好氣打了他一下,“瞎說啥,再早十幾年沒有幾個女人能上戲園子唱京戲的,言慧珠和董玉苓這樣的能有幾個,唱女人戲也是男人扮上唱。”
“那郭小芹呢,人家不也是女的唱戲。”
“小金牙啊,我聽過,嗓子真好,真給女人長臉,她不是唱京戲的。”
“當時太太還逗我,說現在學了也不怕,以後婦女也能幹男人乾的事,馬先生還很認真想了這事,一點聽不出太太在跟他打鑔。”
“馬先生說,過去除了唱戲的世家,基本都是路上撿的,買的,父母雙亡的,還有家裡養不活送來的苦命孩子,唱戲很苦,要下苦功夫,戲才能出彩。戲班子有句順口溜:打戲打戲,非打不記,一天一頓,歡喜不盡。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學戲苦,聽說要清晨四點到野外練聲,練三四個小時,冬天颳大風也要去練,還要把冰面哈出一個洞來。”
“啊?”常蕤想象了一下那個場面,真遭罪。
“要不過去唱戲的叫下九流,哪個大戶人家的會那麼糟踐孩子,玩票的那種爺兒也不會這麼練。”
“馬先生住了半個月就離開了,再後來沒過幾年就去天津了,小日本被趕跑了就去上海了,兜兜轉轉還是回了四九城,今天遇到他,馬先生竟然一眼就認出我了。”
瞧瞧,這不妥妥郭襄版的,風陵渡口初相遇,一見楊過誤終身,幸好沒誤終身,還嫁給常達之,生下常威和常蕤。
老常,你媳婦心裡深藏著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