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起伏,平靜得好像沒有情緒,“起初,我懼怕薄妄這個人,懼怕他的沒有底線,懼怕他的胡作非為,所以我向他撒下彌天大謊。”
她說她愛他,給自己爭取一絲生存空間。
“……”
封振沉默地看向她。
“可後來,我更像是他身邊的一個旁觀者,看著他從泥潭裡一點一點走出來,看著他認字寫字,看著他從薄家最黑暗的一個角色走到光明亮堂的幕前,看著他從人人暗中唾罵的財團少爺到統治船運,成為薄氏財團的內定繼承人……”
鹿之綾說著,忽然苦笑一聲,“封叔你知道嗎,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是薄妄真的就這麼死了,那他的這碗孟婆湯一定又苦又荒唐,荒唐到我都覺得他可憐。”
“……”
封振有些錯愕。
“他真的……才想好好做個人沒多久。”
明明以後的路他能越走越寬敞,卻還是走不下去。
她可憐他,也替他憋屈。
客廳裡十分靜謐。
鹿之綾看著眼前看了無數遍的各種護身符。
“真是可憐,傷成這樣,我看得都心疼。”
“怎麼樣?考慮一下,我一個人走怕寂寞,你陪陪我?”
“我傷重,你懷孕,正好,共赴極樂。”
“鹿之綾,睡一次,老子給你報仇,怎麼樣?”
“你血是甜的啊,鹿之綾。”
“在你眼裡,我真這麼好,真這麼值得費盡心思?”
“我沒碰過別的女人,老婆。”
“鹿之綾,你離了我要怎麼活?”
“一支中性筆,一個洋娃娃,一碗飯,一個包,一個賭場二把手的位置……就可以換來無數解釋,我不想再聽了。”
“我小時候很多事沒做過。”
“我要看著你生。”
薄妄零碎的聲音若有似無地響在她的耳邊,騷擾著她的神經。
不管兩人的糾葛再怎麼樣,他也曾真真切切地救過她、保護過她,而她,從來都不想他死。
良久,她低下頭雙手合十,虔誠禱告。
神明,如果你真的存在,請把所有的庇佑從我這邊轉移給薄妄,我可以自己保自己。
“小姐,既然你做了決定,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封振看向她道,“我只希望,小姐不會後悔。”
鹿之綾聽著,長睫狠狠一顫,薄薄的水光盈在眼眶,“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會不會後悔。
萬一三哥的下落不是餌,萬一三哥是失憶了才不認她,萬一三哥真的準備再見收藏家一面就要出國,那以後他們兄妹就再也不可能有重逢的一天……
她其實承受不起這任何一個萬一的可能性。
可最大程度地保證孩子的平安出生,依然是她現在的選擇。
……
第二天夜裡,鹿之綾見紅了,比算的預產期要早一些,但也在正常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