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如清原先生所料啊。”
文先生苦笑道:“這才過了幾天,嚴宇便守不住了,接下來,一旦劍門遭破,那麼鄧隱就能長驅直入,直奔京城去了。”
一國京都,乃是國之命脈。
當年葛相決意遷移都城,將京城放在東邊,以劍門關這險要之地為壁障,便是為了層層保住這命脈所在。
可一旦劍門關被破,蜀國便當真有了覆滅之危。
想起自身在少年時便離蜀國,這數十年來,在梁國如履薄冰,謀算無窮,暗害不知多少好友同僚,心中亦是傷痕累累,可就連當初文家破敗時,都不敢落淚……但他為的是什麼?
不是已經破滅的文家,只是他出身的蜀國。
但如今,蜀國也有了滅國之危。
“是我輕視了鄧隱。”文先生澀然道。
“你在調停兩國戰火之後,前往南安,便遇上了妖僧,又遇上了我,這中間性命不保,又傷病纏身,致使狀態不佳,精神萎靡,從而忽略了鄧隱此人的厲害,倒也情有可原。”清原吐出口氣,道:“你也莫要過於自責了,倒是定計一事,還須抓緊。倘如劍門關都破了,蜀國安危之事,便沒有多少話說了。”
文先生深吸口氣,道:“讓嚴宇繼續去守劍門關,我不放心。那個地方,雖然易守難攻,但也是命脈所在的經絡,一旦打破,國將危矣。”
“嚴宇守不住的。”清原平淡道:“不過,姜柏鑑倒是坐不住了。”
……
蜀國京城。
姜柏鑑負手而立,來回踱步,看似平淡,只是腳步聲比起往常,已是顯得沉重。
謝三知道他心中絕非表面那般平淡。
“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姜柏鑑壓低了語氣,強行抑制住了憤怒,“嚴宇也是將門之後,自幼熟讀兵書,用兵也是不差,他雖然比不得鄧隱這老將,但也不至於這般不堪一擊。”
謝三正要答話,卻又聽得姜柏鑑再度開口,怒聲道:“開戰至今才過幾日?這就兵敗如山倒了?”
“我替他打退了鄧隱的銳氣,把敗局勉強平下來,留下這麼個局面,結果他還是敗了。”
“這個混賬東西,與我爭奪兵權時,無所不用其極,也是謀劃陰毒,心狠手辣,怎麼就只懂得內鬥厲害,面對外敵時反而不堪一擊?”
姜柏鑑雙手揹負在後,腳下行走不斷,神色震怒,語氣焦躁。
謝三跟隨他數十年之久,深知姜柏鑑本性溫和,處事穩重,頗有大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味道。
但這一次,他能從這幾句話當中,聽出姜柏鑑心中的震怒,甚至驚駭。
若不是怒到了極點,若不是驚到了極點,這位被他視若神明般的大將軍,如何會這般焦躁,如何會言語接連不停?
若非顧忌身份及風度,若不是思及嚴宇父輩的忠義,想來姜伯鑑已是怒罵出聲,問候了一番嚴宇的祖上。
“鄧隱為了他的大業,不願停下爭端,他只是略施小計,便讓蜀國成了主動引燃戰火的一方,讓他成了無奈反擊的一方。”
謝三低聲道:“鄧隱早有準備,而嚴宇那邊的劣勢還未徹底平靜下來,單是這點,便分了優劣。”
姜柏鑑偏過頭來,道:“就只是如此麼?”
謝三停了一下,才道:“自然不止,將軍也知道,嚴宇勾結胡皓,暗中貪墨,無論是餉銀,還是軍糧,都減了一層,甚至是兵器盔甲,都在用材用料上面偷了一層。而當初將軍不正是因為被人截殺,從那些劣質刀劍,輕空箭矢上面,察覺端倪,才不惜甘冒大險,入了軍中,去盯著嚴宇的麼?”
姜柏鑑沉聲道:“我不是在軍中杜絕了此事麼?後來也是因為此事徹底杜絕,才讓嚴宇這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