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至於每次都用那種態度面對郎君了。
官場上這些細枝末節、來回牽扯,張行簡都不動聲色地幫沈青梧處理妥帖。連孔相對沈青梧的滿意,張行簡都要算計到……從長林的角度看,郎君對沈青梧十分好。
張行簡淡漠:“不可給她無謂的牽絆。”
他與沈青梧相處的時時刻刻,都是算計著分寸感的。既不能和她過近,也要對她示好……不過沈青梧確實很難討好,他最後還是沒拿捏好分寸。
張行簡低下的視線中,看到地上的燈影,便想起昨日深巷中,他為她上藥。
他想到她額上的冷汗,乾裂的唇,冷漠的眼神。
沈青梧真是他見過的最不會拾掇自己的娘子了,若是他給她打扮一下……
停。
張行簡叫停自己不著邊際的亂想。
長林看張行簡對彙報事務的將士含笑,他跟著郎君走了一會兒,張行簡分明心不在焉,但一點沒耽誤正事。
長林很佩服郎君這種走神功力,他仍記著剛才的話題:“當你的救命恩人,真好。”
張行簡幽靜笑一聲,溫文爾雅:“你問問沈青梧,她想不想殺了我?”
長林“呃”一聲,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張行簡背過身,長衫寬鬆被風吹拂,什麼樣的衣物在他身上,都將他襯得更加高雅了。不過他整日思考琢磨的事,和高潔無垢從來沒什麼關係——
長林聽到張行簡囑咐:“從沈青梧身邊開始查起,調查益州軍的每個人戶籍過往。查有沒有人和東京有些關係,比如有東京口音,比如待過東京,或者消失過、失蹤過一段時間。”
長林吃驚:“這範圍也太大了。郎君……能否明示,我們到底在查什麼?”
他吞吞吐吐:“你不是和沈五娘子定親呢嘛,難道你真的打算變心,和沈青梧……”
他被張行簡幽涼的目光望一眼。
長林叫苦:“你的行為這麼古怪,由不得我不亂想啊。”
張行簡說:“這樁秘密可能涉及欺君之罪,真的落實了說不定滿門抄斬。你確定你現在就想知道?”
長林震驚,全身冰涼:“你是騙我的吧?”
張行簡溫
柔:“是的,騙你的。”
然而張行簡說話做事真真假假,長林哪裡敢信?
長林追上張行簡悠然的步子:“我們現在去哪裡?還觀燈嗎?”
張行簡:“回家。”
他有必要去試探一下他的一姐,張文璧。他要試探一下張文璧,對張容的生死是否心裡有數。張家這樁很大可能的欺君之罪,他要如何兜底,才能轉敗為勝。
做了人家的弟弟,當然要忠於此家。
想做天上的月亮,當然要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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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張行簡去試探張文璧;後半夜,沈青梧與將士在野外紮營休憩。
沈青梧做了一個夢——雷電交映的夜,她持劍步步上前,劈開那電閃雷鳴的天宇,斷開重疊翻滾的雲層。她立在山巔,看到夜如霜月如晝,懸於面前,光華盛大。
四野寧靜萬分,沈青梧從夢中驚醒,摸著自己懷中的玉佩,仍能感受到自己沸騰不已的心跳。
她從帳篷中鑽出,正好看到天上的月亮。
黑色灌木、林木隨著微風起伏,深夜中,只有沈青梧一人獨站空地,抬頭仰望皓月,此時的寧靜與夢中的震撼,是她一眼都忘不掉的美景。
塵埃在夜風中吹來,樹影搖落,落在沈青梧眼中。美景盛大長長久久,沈青梧向身邊人看去,想讓大家看那月亮。
周圍人打著呼嚕,睡得深沉。她叫他們,他們都睡不醒也聽不見。
沈青梧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