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他抬頭。她面無表情地灌了一大口苦藥,向他俯身貼下。
張行簡大腦空白,平搭在床褥上的手輕輕顫一下。
這娘子並不在意他的意願,也不在乎他睜不睜眼。也許在她眼中,一個意識不清的瞎子睜眼並不代表什麼。於是,在這極近的距離下,二人四目相對,睫毛幾乎貼上,氣息完全熨帖。
她在他齒關一抵,少有的柔讓張行簡心間戰慄,藥汁被渡向他。
她俯著身,淡漠的眼中光華平靜,微涼的髮絲落在張行簡臉上,從他睫毛上擦過。張行簡在驚愕中,被她抵著舌,喉間被迫滾動,糊塗地吞了那口藥。
沈青梧滿意地再灌自己一口濃藥,再次向他俯下。
張行簡眼睛倏地閉上。
他在一瞬間脖頸染紅,唇齒間氣息雜亂,吞吐不清。閉上眼
後,四面八方壓制的黑暗、娘子柔軟又強硬的呼吸,將他帶回他曾熟悉的某個環境——
有一夜,他被蒙著眼,與沈青梧在雜物庫房中親吻。
他仰著頸,真真假假間,互相試探間,短暫沉淪過那麼一會兒。
張行簡此生於男女之事上的親密經驗有限,他對親吻的所有認知都不是正常的。他只記得壓迫,你來我往,戲謔,追逐,空氣中紛飛的塵土……
而這本不正常的親暱,在這鎮外山下的屋舍中,他再一次經歷。
沈青梧。
只有沈青梧。
除了沈青梧,不會有人這樣戲弄他。
登時間,張行簡大腦混亂,冷靜至極的思緒被打亂成漿糊。他不知該想什麼,該做什麼,可唇間觸碰不由他拒絕。他只模糊地想著他不能喝下這藥,他不能被這藥放倒……
於是他舌尖向外抵去。
他與沈青梧碰上。
呼吸靜那麼一刻後,沈青梧氣息微變。藥汁被渡向她,然這不像喂藥,像是追逐,像是情人間的遊戲。沈青梧不由自控地想到曾經有過的一夜,苦澀藥汁與清暖氣息同時到來……
她如何冷靜?
她掐住他下巴,在他喉間滾動時,與他親吻。
他偏臉躲過,沈青梧有些急促地再灌自己一口藥。她眸子溼潤,面容燒熱,她沙啞著聲說服自己:“張月鹿,你需要吃藥。”
她扔開藥碗,徹底俯下身,再次與他貼唇。
燭火的光落下,在牆根閃爍,如蛛網般攀爬搖晃。屋子暗下,氣息卻更聽得清晰。
沈青梧的手搭在床上,她俯下身,手肘向床裡側推開堆起的被褥。張行簡驀地一凜,想到她手要碰到的位置……橫樑上的瓷片寒光幽幽。
他本就是防著女殺手對他強硬……他只是防女殺手的時候,不知道女殺手就是沈青梧。
沈青梧忽然被身下的郎君抬臂抱住,摟住脖頸,被他按向他懷中。
她一怔,血液冰涼,從旖旎中回神,震驚於他莫非醒了……他抱著她,帶著她翻個身,將她壓在了身下。
神智恍惚的沈青梧被他在頰上親了一下。
她眉毛飛揚。
她腮幫被人揉著,氣息重新被堵上。口中那口來來回回的藥,被張行簡壓著,渡回了她口中,被她含糊中吞嚥。
燭火落在這對情難自禁的男女身上。
橫樑上的瓷片從頭到尾沒有被觸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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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揉著額頭,趔趄著從榻上翻身,手肘撐著床榻平復自己劇烈的呼吸。
他面容染緋,眸中溼潤,唇瓣顏色更為鮮妍,一身本就清薄的袍衫也在你來我往的發痴中弄得凌亂。長髮散在臉上,低垂著面的張行簡,睫毛上沾著一滴汗漬。
他回頭,透過迷離的燭火光,看那倒在榻上、已經被他用藥灌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