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在夜間門轟下,電光如刺。
淋著雨的張行簡,面容蒼如雪,終於露出了狼狽之色。
他看著沈青梧那瞬間門清醒的眼神,心中頹然懊惱無狀撲襲——就差一點。
又是隻差一點!
他溼漉的袖內手指微抖一下,連他也要開始迷茫是否上天故意與自己作對:每次只差一點,這一點永遠也走不到。
張行簡心知敗局將現。
可他從不臨陣認輸。
他仍試圖想挽回這一敗局——
他艱難地、極輕地開口:“梧桐,只是一道雷罷了。”
沈青梧反問:“只是一道雷罷了?”
她說:“你是不是從不相信我的誓言?我發的誓,在你看來都是可笑,都是不值得遵守的?”
張行簡唇動了動。
沈青梧打斷,陷入回憶:“不錯。天龍十九年的時候,你就和我說過,你不相信什麼誓言。你自己不發誓,你當然也不相信別人的誓言。但是,張月鹿——”
她漆而靜的眸子終於落到他身上。
她問:“我是不是也和你說過,我說話算數。我每一次發誓都是真的。”
張行簡:“梧桐,聽我說……”
沈青梧再次打斷:“我不聽你說。”
伴隨著那突兀響起的電閃雷鳴,兩人的距離被拉開。
沈青梧向他走來:“你說得已經夠多了,接下來是我的時間門。該是你聽我說——”
她步步走來,他本不想退,卻不知為何腳下趔趄,向後退了一步。
沈青梧維持著這副強勢的逼近他的架勢:“我真的覺得,人要說話算數,要為自己說的每句話、做的每件事負責。我從來不怕承擔代價,你也說,我什麼都不在乎。
“我要從沈青葉手中搶到你,我要囚禁你,我要你帶給我快樂,我要你平我多年的心願。我只要我高興,我不在乎你們怎麼想,你怎麼想。
“生氣就來報復我,打不過我就用其他法子贏我。沈青梧就在這裡,不怕你討價還價。”
雨水落在她身上。
她壓著電光,步步逼近。
張行簡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她,不肯再退一步了。他臉色越來越白,像河裡爬出來的水鬼一樣。
張行簡看著自己的淪落,無能為力——
她每一次的強勢,都吸引著他。
即使他知道她要做什麼。
沈青梧站到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
她已經很久沒認真看過他了。
她不知道自己對他什麼想法,自己到底想和他怎樣。但是她知道她不想張行簡如願,不想他永遠贏她一籌。
沈青梧問:“你在做什麼呢張月鹿?你求我跟你走,你依然要算計我的心,用手段來對付我——用你的臉,用你的聲音,用你的‘誠懇’態度,用你剖出來的心……無所不用其極啊張月鹿,不在乎所有手段
啊張月鹿。
“你是不是覺得,只要你愛我,我就要跟你走?你是不是覺得,無論用什麼法子將我困住,只要能困住,你好好待我便是,這便是補償了?
“你覺得我很好打發嗎?”
張行簡望著她的眼睛。
處於下方的人變成了他。
睫毛上的水一滴滴向眼中落,張行簡喃聲:“你非常的、非常的……不好打發。”
沈青梧:“我就是不平,就是不高興。
“你沒有在我需要你的時候看我,你在我討厭感情的時候妄圖拉我入局,你說我無法跟我自己和解。我確實不能與自己和解——那又怎樣?
“可我也是講道理的。你說你待我如陌生人,那我也待你如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