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承認:“我會給你答案。答案是——我很害怕。梧桐,我不如你勇敢。”
沈青梧不解。
張行簡:“那種感覺——驟然得到,很怕失去。已見日光,怕只是夕陽的餘照。
“我習慣一切事情都在一定範圍內為我所掌控,你是我掌控不了的那個變數,我怕你……”
他沒有說完。
但是沈青梧竟然聽懂了。
沈青梧伸出手,拉住他手腕。
她不知說什麼好。有人的情緒那麼豐富,有人的思緒千千萬萬,哪裡是她能應付過來的。
她抬頭看他。
張行簡正垂眼望著她。
她半晌只憋出一句:“別怕。”
張行簡試問:“你護著我?”
她爽快應下:“自然。”
於是,張行簡被她的乾脆說服,也被她的果決逗笑。他心情好起來,摟住她肩,染著霜霧的眉目間重新有了自信的光澤。
張行簡心中安定:“好,我們按照計劃,下山便是。”
沈青梧:“……”
他情緒變化這麼快的嗎?她還沒絞盡腦汁想出安撫的話,他已經沒事了?
她被他反手牽住,被他拉著走。她沒意識到這一次是張行簡拉著她,而不是她把他丟下、一人走得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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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簡和沈青梧,在黃昏時,站在了客人稀疏的“明善堂”前。
“明善堂”坐堂的大夫變成了一個雙鬢灰白的老頭子,這老頭子沉默寡言,同樣一張國字臉,和先前的大夫分明很像。
沈
張二人對視一眼:這位八成就是先前那位大夫所說的“爹”“真正的神醫”了。
二人老老實實排隊,在進了醫館後,又老老實實說病情,生怕又鬧出什麼懷不懷孕的笑話。
張行簡溫溫和和說他們的訴求:“先前的藥是開了六個月的藥效,但是……中間出了點兒意外,她劇烈跑了幾次,好像出血出得比之前還多了。我們生怕有事,便來看大夫。
“然後,希望大夫能縮短療養時間……她實在活潑好動,讓她老老實實坐著,實在太難。”
大夫搭著沈青梧的脈,慢慢頷首。
張行簡說得十分清楚,沈青梧沒什麼要補充的,她記掛的是其他的:“還有他臉上的傷,我們想要能祛疤的那種好藥。”
張行簡溫柔看眼沈青梧,驚喜她竟然一直記得。
老大夫看眼這面容文秀的郎君。
他隱約覺得這人眼熟。
石橋崩塌那夜,他和眾位大夫一起躲在馬車中,遠遠看到過張行簡。但他年紀大了,看得並不清楚。
老大夫不如他兒子那樣話多,他簡單開藥:“這位夫人的病我清楚了……”
張行簡咳咳兩聲。
老大夫抬頭。
張行簡面容微不自在,很矜持道:“不是夫人。”
沈青梧看他。
張行簡溫和:“我們還未成親,她還是未嫁娘子。”
沈青梧不懂他在矜持什麼。
之前他們同行的時候,扮夫妻扮的不是很隨意嗎?張行簡那時被她強逼著做夫君,他心情好時,也動不動以她夫君的名義自居……怎麼這會兒他矜持開了?
沈青梧不懂,但她有個良好的習慣——不懂的事情,便不開口。
任由張行簡在那磕絆著扭捏二人的關係。
老大夫卻懂了。
年輕郎君是顧忌那娘子的名聲,且這年輕郎君一看便出身好極,恐怕是害羞了。
年輕人的事,老人家不摻和。
老大夫只讓旁邊藥童記住藥材:“這些藥每日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