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李令歌望著他:“張相話裡有話,不妨直說。”
張行簡便將自己查出的那樁往事告訴她,讓她知道圍繞皇權,張家發生了怎樣的內耗。歧路已出,張容迴避。
張容本已放棄,直到那年,沈青梧進入東京,沈青梧和李令歌相識,李令歌前往益州尋找那縹緲的不知真假的張容……
李令歌從很久以前,就在想如何獲得軍權,如何有軍隊的支援,幫自己能對抗李明書;張容從很久以前,就在想他是要避世一生,還是為人做嫁衣,讓此一生成為笑話。
張行簡溫和:“當你到益州,見到博容。你帶著笑走向他的時候,你腦中想著如何利用他,如何獲得舊日已失去的愛情;他想的,是如何摧毀你,又如何幫助你。
“命運從多年前張家慘案一夜,血流成河,你跪在他腳邊求他放過你的時候,就開始了。”
李令歌驀地閉上眼。
她心臟驟痛,眼底泛酸,全身僵得喘不上氣。
她腦海中浮現很多過往很多疑點,她控制著所有情緒,讓自己不露出脆弱的一面。她告訴自己,張行簡在讓自己露出弱點,張行簡想毀掉她的信心,張行簡在試探她。
人若不狠,如何扛得住漫天的惡意。
李令歌重新睜開眼,依然平靜:“那又如何呢?”
張行簡眸心微靜,看著面前這個冷漠的女人。
他從此時發覺,他對李令歌的所有了解,過於片面。
李令歌掩藏多年的野心,蓬勃壯闊,早已壓不回去了。
李令歌和和氣氣:“張相,你想收服我是麼?你想告訴我張容愛我,是麼?你想告訴我,我有回頭的機會,你張家會為我安排生路。為了張容,你會想辦法帶我走,只要我放棄這些,對嗎?
“張相,讓我來告訴你,我絕不可能回頭的原因——”
李令歌向後懶坐。
她道:“容哥父母慘死那事,我必須求容哥,因為李明書活著,我才能活。李明書年幼,他若在年幼時便死了,我一個少年公主,無權無勢,得陪著他死。
“更早的時候,我父皇當了沒幾年皇帝,因為求仙問道,把自己折騰死了。他死前,要我姐弟二人在龍榻前發
誓,我必須照顧我弟弟,讓我弟弟能順利長大、登基。至於我?我當然只能依附我弟弟啊。
“更晚一些的時候——就是李明書自作主張殺張家人之後,我母后那時還活著,再次哭著要我們姐弟發誓一輪。我母后大約察覺到了點兒什麼,她從那以後一直疏遠我,不斷說服我嫁人,甚至給我不停送美男子。她希望我成為一個不學無術荒淫度日的帝姬,不要影響我弟弟。
“再再晚一些,我每每對朝政提出一些意見,不管好的壞的,但凡李明書提兩句,事情都會按照他的想法去進行。即使他讓朝廷損失慘重,可他是還未登基的年少皇帝,所有人待他都很寬容。世人都說:皇帝長大了就好了。
“我呢?我得不學無術啊,我得惡名昭彰啊,我得沉迷美色整日荒唐啊……不然我怎麼活下來呢?一個帝姬可以有野心,但是有野心的同時,她還得有弱點,有致命缺陷——不然,我怎麼能走到今天呢?”
李令歌手託著腮,笑吟吟:“張相,正如你一直不明白,我當帝姬當得好好的,為何絞盡腦汁要叛亂。我也不明白,我明明有能力,為何要裝弱;我和李明書同父同母,我比他年齡大一輪,我年少有為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奶娃娃,什麼也不懂……怎麼他就能得天獨厚,我就得依附他呢?
“張相,你說憑什麼?”
她笑容一點點尖銳起來。
李令歌一字一句:“若是給我機會……”
張行簡反問:“若是給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