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當歸下意識地把手放到自己腰間,抬指一觸,那枚扁長形的綠瓷藥盒,竟然還在她的腰間放著,收得妥妥的。她蹙眉,自己不是曾經被脫光過嗎,怎麼換了別的衣裙,藥盒卻還在,是誰給她放回去了?陸江北不是說,脫她衣服的是段曉樓,後來段曉樓昏倒了,又叫了一名丫鬟柳穗給她更衣繫帶,那麼……
陸江北也注意到了她這個細微的動作,頓時笑道:“那藥盒,是我給你放回去的,怕回頭跟別的藥弄混了,不好還你,索性就給你擱回去了。”
何當歸心中的迷茫散開一點,可陸江北接下來的話,卻將她的心往嗓子眼兒上一提,他自言自語似的嘀咕說:“裡面的藥丸,似乎少了兩三顆,難不成是掉在城樓底下了,回頭問問高絕,是不是他撿你的時候弄丟了。”說到這裡,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有若實質,簡直就像兩道筆刷描過去。她不知自己的臉上有無露出緊張的表現,只好竭力做迷茫狀,聽著他微笑解釋說:“此藥的配料雖算不得珍貴,可輕易也不能丟散在外面,尤其是,揚州城這兩日裡不算平靜,城裡什麼人馬都有,萬一讓旁人撿去瞧出裡面的名堂來,那可就麻煩了。寒冰真氣之毒,可是我們的王牌殺手鐧。”
何當歸訥訥地點頭,張張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陸江北又盯著她笑了,唇角的弧度極大,冰洞下的兩隻黑眼珠卻有點涼意,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陸江北此刻分明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他又說了一句驚嚇她的話:“當歸啊,你有所不知,這次傷到我們的那個少年,我識得他,功夫俊成那般,想藏也藏不住——放眼天下,這種程度的少年人不超過五個,我認得另外四個,獨獨不認得他。”
何當歸乾笑,岔開話題說:“舅舅大人你不是正跟我講著離心歸嗎,怎麼又說起這些聽不懂的話來,江湖上的事,我可懶怠聽。”
“懶怠聽?”陸江北在面具下挑眉了,那副驚訝的表情怎麼看都有點假,“你不是頂愛聽羅府‘某避世於彼的聶姓護衛’講武林掌故麼。”
何當歸面容僵硬,笑得更僵了:“對啊,所以才懶怠聽,因為從前都,呃,聽膩了。”
“哦,原來如此……”陸江北勾唇說,“那咱們接著講那離心歸的藥用價值,這個你準愛聽,離心歸的‘鎖心’是雙向的,男子可以鎖住女子,同樣的,女子也可拿離心歸來鎖男子。那麼,男人身上的就變成了‘妾’,女子身上反而有了‘夫’,只是如此一來,綱常難免被顛倒陰陽,引發的後果麼,就是帶著‘妾’的男子一旦變了心,比帶著‘妾’的女子變心的下場嚴重幾十倍,最厲害的那類,還要同生共死呢。”
“同生共死?怎麼個同生共死法兒?”何當歸表示好奇,那豈不比情蠱更厲害。
盯著她疑惑並求知的小臉,陸江北循循善誘說:“就像那天晚上,寧王對你那樣子,你一死,他立馬就感應到了,而且像救他自己的命一樣趕來救你。可他並不喜歡你,過後就丟開了。”
☆、第380章 夫噬妾妾貪夫
更新時間:2013…12…01
何當歸猜著朱權救她,可能是魂力中最後一點情蠱發作,等發作完後丟開,大概是情蠱的作用力終於到頭了吧,她私心裡這樣猜想著,或者說希望著。可這些事又無法解釋給陸江北聽,於是她苦笑道:“您怎麼說,就怎麼是吧,反正你認定了的事,簡直像是十匹馬也拉不回來般。”
認定了此事屬實的陸江北,就把她這話當成是一種變相的認罪了,他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寧王雖則對女子不算好,可到底也是一代英才,就這樣死了未免冤枉,你可要三思而後行。”他輕撫一下她鋪滿肩背的青絲,從袖中取出一根綁拳頭的布帶,想為她束髮,讓她看起來精神一點。那一頭長髮就像軟緞,在燭火聳動的室內湧著粼光閃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