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呢?”
孟瑛被何當歸揭穿了他最深層的一個心障,頓時倒退幾步遠離她,滿面漲紅地瞪著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一直這樣惡狠狠地瞪著她,一直瞪一直瞪,感覺那雙漆黑幽深猶如子夜的眸子彷彿是有吸力的漩渦,漸漸將他的威武氣勢吸得涓滴不剩,只餘一個空落落的高高在上的姿態。
那是什麼樣的眼神?彷彿能洞察世事一般!那是什麼樣的譏誚表情?彷彿將他整個人從裡到外看透了一般!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少女?彷彿遊離於紅塵之外的幽鬼,將嘍嘍眾生都看扁了一般!
她猜出他曾狠狠嫉妒過親弟弟孟瑄,她剛剛還一語道出了,他跟伍櫻閣有關聯!她說,“你又不是伍櫻閣之人,幹嘛裝成個苦主,跑這裡來找我算賬,莫不是三公子你跟寧王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糾纏?真要是那樣,那孟家首害應該是你才對吧!”
他不得不承認,她說得一點不錯,他跟朱權就一筆算不清楚的爛賬,而且將來有一天,孟家很有可能因為他的欠債,而揹負上一個大包袱,被迫走入寧王陣營。這樣論起來,百年老松、歷久彌蒼的孟家的“首害”,的的確確就是自己!
雖然現在朱權死了,但未必就意味著這筆賬就此了結了,他猜測著,現在假扮朱權的那個人,必然是風揚無疑。因為在伍櫻閣眾所周知,於經年的洗練中,風揚差不多已經變成了寧王的一個同手同腳的影子,又或者說是“第二個朱權”。因此乍一聽說朱權溺水而亡了,他的心中長久懸宕的某些不安情緒,並未因此而減輕,反而擔心風揚會帶著伍櫻閣集體投往晉王、燕王,或者別的什麼陣營,然後繼續用那幾件昔年的舊事,從精神上綁架他投往新的陣營,並捎帶著孟家一起過去。
這些種種,竟然全都被何當歸有意無意地一語道破!這些連父親母親、並四叔與瑄弟,他們統統都未瞧出哪怕絲毫端倪之事,竟然全都被何當歸給明言講出來了!
何當歸,這個女人……
何當歸她是怎麼瞧出來的?她到底是個什麼來歷的人?四叔對她的印象也是捉摸不透,四叔一向看人很準,卻獨獨看不透她一個。她到底為什麼如此精明厲害,又懂這麼多奇門雜學?她總是處變不驚,她的底氣從何而來?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給他的感覺就是,兩隻眼睛如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為何幾番接觸下來,她給他的印象依然是絲毫未變,無論他如何努力地望進去,望下去,還是沒有一點著落,彷彿那古井就是一個沒有著落點的奇異存在。如此奇異的一個存在,怎麼出現在這個世上的呢?
今晚見到她時,她似乎比往常虛弱不少,可以由著自己或那名東瀛人隨意戕害、羞辱,但這只是他們的錯覺罷了。不管虛弱到何等地步的何當歸,就算是匍匐到地上,幾乎不能直立的何當歸,仍然不是軟弱可欺的模樣,仍然硬得尖得扎手。而看上去佔盡優勢的他,以為憑藉身份就能壓她一頭的他,面對何當歸的時候,總有一種狗咬刺蝟,無處下口的失力感。
何當歸,這個女人……
而且,經過他的一番苦口婆心的扮盡小人式的離間,本以為她也會如對待段曉樓那樣,甩甩手就丟開瑄弟,這讓他心頭著實緊張了一下。有道是,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何況何當歸是瑄弟的命根根,他可萬萬沒打算再重複一次那一晚在桃夭院的可怕經歷,那麼強大厲害和沉穩可靠、讓眾人倚之如不倒長城的七弟孟瑄,只是聽說何當歸不喜歡他,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立刻就功法失控、經脈四散了;再聽說何當歸中毒,毒入心脈不治了,瑄弟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立時就徹底垮了,只是一場心痛就活活痛死了。
何當歸這女人究竟對瑄弟施展了什麼妖術,將他變成了那副形狀,將他從最聰明的人變成了頭號傻蛋,連寧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