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滑落,沾溼了衣襟。
他已在這茫茫荒原之上,持續走了兩個多時辰。烈日、沙塵、粗糙而乾燥的風,這一切都沒能止住田墨的腳步。他只是一點一點地邁著步子,沿著黃沙鋪就的道路,緩緩向西南面走去。
距離那日史非花暴露身份而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當日,他受了史非花一掌,可那時她手下留情,根本未出重手。因此,只過了不久,他便可以掙扎著起身了。隨即,他跌跌撞撞地衝入大堂之中,將發生的事一一與眾掌門說了。眾人皆是震驚譁然。再然後,田墨便立下軍令狀,保證定要將史非花捉拿歸案。自那時開始,田墨就踏上了這條尋人之路。
在這一個多月間,他馬不停蹄,先後跑了數處。
抱著一線希望,他先是直奔仙俠門而去。而等他趕到那裡,卻是隻見一派混亂景象——仙俠門中弟子得到訊息,得知掌門乃是魔教妖人,皆是為之駭然。門中頓時亂成了一鍋粥。眾弟子們走的走散的散,宅邸內的人走得只剩下一半。
田墨將剩下的人問了個遍兒,卻沒有一個人知道史非花的下落的。田墨問人不得,只得直衝進無音閣,想要查出點什麼蛛絲馬跡來。這一闖進,他才知道當日為何史非花非得攔他不入:原來,這臥室中外表看似無任何異樣,但衣櫥之中放了套夜行衣和幾套女裝,而床頭小櫃之中,暗藏了一些胭脂水粉。想必,當日她是怕他誤打誤撞,見了這些女兒家的用品,而心生疑惑吧。
找了一圈,未看到什麼有用的東西。正當田墨準備離開之時,卻瞥見花瓶之中,一張孤零零的荷葉甚是不協調。他斂眉走近檢視,怎麼看也看不出這荷葉有何不尋常之處。然而,憑他對史非花的瞭解,按照她的品味,說在這房中單置一張荷葉作為裝飾,似乎並不符合她的一貫作風。田墨皺眉思索,驀然想起一事來——那日,在那梁河寨中,她裝作是不學無術、欺壓下人的紈絝子弟,被龔隊他們抓了起來。在那土牢之中,他二人商量了許久應對梁河寨之事宜。後來,他看天氣熱得難耐,便思忖著為她打點水來。一時找不到杯盤器皿,他便順手在池塘中扯了一張荷葉,盛了點清水遞給她。
思及此處,再望面前花瓶中、不知被她做過什麼手腳而依然碧綠的荷葉,田墨心中不是滋味。
她一直在騙他,利用他對付武林三位前輩人物。可……留下這荷葉時的她,當日見他受傷紅了眼狂吼的她,還有低垂了眼輕聲問句“你怨我將你牽扯進來嗎?”的她……也都是騙他的嗎?
心中堵得慌,不知什麼感情在胸口肆意,酸味蔓延。田墨再也不望這惱人的荷葉,速速走出無音閣,又向北方的“墨跡山莊”奔去。
墨跡山莊,是她撥給他居住的地方,偶爾她悠閒之時,會到山莊內找他閒聊,慢條斯理地說些大俠理論,氣得他跳腳。一想到這一年來,她所有的舉動都是早有預謀,田墨握緊了拳頭,一刻不停地奔去墨跡山莊,存著知道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期望——自是依然沒有尋著那個人。
自墨跡山莊大門而出,田墨望著面前的土路,覺得天大地大,卻無一處是他該呆的地方。這一年中,他總是被她牽著鼻子走。如今,失了她,竟不知該是何去何從。這時,他更意識到:她將他的一舉一動盡盤算於掌握之中,而他卻從來都不瞭解她,不知道她狡兔三窟,還有哪處是他未知之地。
田墨微一思忖,決定向魔教所在的容陽山尋去。她既然為魔教教眾,現在又已暴露身份,在中原地區已無她立足之地,定是要回到魔教的。在那裡,必能尋得她的下落。
這般打定主意,田墨再無遲疑,立即向西南方進發。那容陽山居於神州偏西南之位,已出了中原範圍之外,路途甚是遙遠。因此,他先去鎮中買了匹馬,又買了些乾糧已備。就在他站定於餅攤前之時,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