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大眼睛說道:“這個紋身是我的乳名。我的乳名叫欣欣。”
秦紹抬起頭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要望到我的心裡去。我不知道他的視覺敏銳到什麼程度,只能拼死一試。
我的臉很小,眼睛很大,心靈的窗戶太大,總是容易遺漏資訊。
秦紹眯著眼睛說:“洗掉。”
我終是騙不過他。他知道了溫嘯天的名字。所有的男人都不喜歡戴綠帽子,哪怕是來自情婦。
我還不死心地問:“可不可以不洗,它已經淡得差不多了。而且洗起來會痛。”
秦紹面無表情:“紋的時候沒嫌痛,還怕洗的時候?”
我曉得我沒有任何理由來抗拒此事。但我已經失去了溫嘯天的任何東西。他在某一天突然消失,連宿舍裡的電腦衣服書本都統統不見了,而我又燒燬了所有他送給我的禮物和照片,我實在是想留著點值得紀念的東西。
我心裡一橫,說道:“我不洗。隨便你怎麼樣。”
我擔心他會拿錢壓我,本來我就是僱員,開除是老闆對付不聽話的員工最有效的方法。
秦紹說:“你要不洗,我現在就找人來洗。”
我瞪著他。我別無他法,只好用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我相信他說得出做得到,沒想到他執行起來這麼快。他只和旁邊的管家使了個顏色,管家就退了下去。
我持續地瞪著他,瞪得我眼睛發酸。我不知道這麼做的意義是什麼,可是我不做點什麼,就顯得我毫無骨氣,是隻任人宰割的肥羊。
不到二十分鐘,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推著一臺機器就進來了。我懷疑他們是不是有直升飛機,或者這個管家是從專業的英式管家學校裡畢業出來的,和蝙蝠俠的管家一個牛掰程度,又或者盤山公路里還藏著個聚集能手巧匠的梁山泊,怎麼能在這麼短時間內搞定一個人和一臺機器,還能把他們派遣到這半山腰上的別墅裡來。
白大褂靠近我時,我一腳踢了他。秦紹終於發怒,他用行動告訴我,他的話是有著最高決定力。他一把過來抓住我的身體,任我怎麼使勁,我也巍然不動。鐳射機器灼傷我面板的聲音傳來,像是在嘲笑我的無能為力。可我已經哭不出來了。
只是想,所有的記憶都能這麼抹去就好了。
洗完紋身,我就被送回了學校。我大白天地躺在宿舍裡做噩夢。我夢見秦紹化成一隻猛虎撕咬我的脖子,血濺三尺。溫嘯天卻若無其事地站在旁邊,冷血無情地看著我的肉一片片地被咬下來,我卻還在那邊伸著手,努力地想夠著他的身體。
我是被艾靜搖醒的。她擔憂地拿著杯冷水看著我:“欣然,你怎麼了?”
我抹抹汗,搖搖頭,接過水杯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艾靜說:“我前一陣子剛說你上火,老出口罵人,連算命大師都罵,可最近你也太奇怪了。臉色不太好,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我想想一個月前,我確實還挺神氣的,至少還有力氣去看看論壇,學學網路流行語。才一個月,我就成了秦紹的階下囚。
我說:“我爸生病了。我有些擔心。”
艾靜著急地問道:“叔叔沒事吧?”
我勉強地笑了笑,說道:“沒事,年紀大了,總會有各種毛病騷擾。對了,你和劉志兩人怎麼樣了?“
艾靜一聽劉志,就翻著白眼跟我說道:“別提了,這人一點都不懂浪漫,還沒事老跟我說什麼電路板啊什麼的,你說我能跟他說上幾句這話題啊?”
我說:“磨一磨就好了,剛開始都這樣。忍忍,也許就過去了呢。”
我用這句話指導了我七年。現在我覺得這句話的作用對我來說效力甚微,可能用的次數太多太頻繁,導致身體都產生抗體了